我正在去机场的地铁上。这是我的无声反叛。
无聊的日子里总是喜欢思索无足轻重的意义,那些从未真正意义上存在过的意义突然之间随着幻光向我涌来。我在黑水里呆的太久了,闪现而来的光点甚至差点刺瞎了我的眼睛。
"去你妈的意义,"我对着自己脑袋里兴奋的声音回骂,"你就是想骗我继续生活。"
我一直觉得人的本性是粘性物质,不然就无法解释我和黑水这般高的相容性。是的,也许是我呆的太久了,我能在我的每一处毛孔里感受到黑水的存在。
"走吧,离开黑水,我们到海滩上去晒太阳。"她哀求着。
"好呀,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是这样回答的。
我的四肢在黑水里都被泡软了。我借着那些黑水里涌动着的光潮,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皱成纸团的表皮。
"可能会有些痛。"我暗自思忖着。
脚下的黑水开始缓慢凝固,我有一种踩在果冻上的感觉。黑水乖巧地变成了楼梯。我都不知道黑水还可以这样操作。
"感觉更像是某种介稳态的胶状物质。"
"嗯。"
黑色的半透明楼梯隐约泛着天空的亮光,只是在黑水里没有什么颜色可以逃过黑色。我们走了好久,虽然感觉每一步都是在巨大的果冻迷宫里蹦跳。如果不是周围一直变换着的人影,我甚至会觉得这是在原地踏步。
前面的楼梯到头了。
"你确定是这边?"
她没有说话。
遥远的海风裹挟着海腥味,似乎隐隐可以感受到海浪没过脚趾。
楼梯的顶端是透明的黑色胶体。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自己也是黑色胶体。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穿过去?"
他们看向我,又是成群的让人眩晕的微光。
可是始终也只是微光而已,不能改变黑水的本质。
她咬了咬嘴唇。
"那好啊,试试吧。"
她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她先是用手碰了碰顶层的黑水。
"嘶——"我指间皱成纸张的表皮开始皲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但她似乎没什么反应。
准备直接冲出去。
每一寸的血管似乎都在皲裂,疼痛刺激着我的全身。
我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她停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我大概是痛得晕了过去,醒来时她已经不见了。
"你不能放走她。"
"未来是危险的。"
"只有黑水才是永恒的,亲爱的。"
"我们要一直待在黑水里哦。"
黑水里似乎浸泡了许多像我一样的人。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
我惊觉刚刚的刺痛感,警惕地看着我的手掌。
在新皮被黑水泡皱之前,他们还光鲜亮丽。"你看啊,黑水是永恒的。"那些躲在黑水里的人说,"连同呆在黑水里的我们。"
"永恒,亲爱的!永恒!"那些声音尖叫着。
"永恒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解。
他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能隐约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露出了"这怎么可能"的表情。
"没有人能怀疑永恒,没有!"
他们像发疯了一样。
还好我脚下的楼梯还在。
我也像她一样先是伸出了手,是熟悉的疼痛感,只是因为刚才的剧痛,我竟然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的刺激。
手指尖皲裂的伤口探索到了黑水之外的世界,从伤口处涌来的,空气的感觉?
如果可以这样描述的话,我更愿意承认那是真实的触感。
真实,当下,而不是过去的黑水。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逃出去了。因为这样的触感,疼痛却又无比真实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了。没有适应期的毒品,一旦接触便只想追逐,舍命追逐。
深呼吸。
全身的刺痛伴随着进入新世界的快感。新鲜的血液让我全身都染上了鲜红。
哪一个占据了主导地位?我说不清楚。胸腔里混杂着的,混入了呼吸道的血腥味带着甜味。在剧烈的痛苦再次占据上风之前。
我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这是夏日限定份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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