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作者: 5a55fe86856d | 来源:发表于2016-12-27 15:44 被阅读45次

我不知道村里那栋老屋有多久的历史了,也不太知晓那里发生了多少故事。而我和老屋是从小学的时候,开始有了些交集。

老屋的主人是故事的主角,他姓施,是位70多岁的老爷爷,我对这个姓氏其实很陌生,有次查阅了下,发现夏朝有一个诸侯以施为国名,后来他们的子孙也全部姓施,当时觉得施爷爷应该不简单,而事实也确实证明了他不是一般的人。

小学在公园陪爹爹看象棋,施爷爷也喜欢走棋,后来爹爹就和他聊上了,于是我就有了第一次拜访他的机会。我和爹爹去了他家,爹爹和他一边走棋一边聊天,而我就对这老屋仔细打量了一番,屋子虽然陈旧,但是家具还是很精致的,保留了民国的建筑风格,墙上挂了不少字画,我看了看落款,就是施爷爷自己的作品。屋子中比较吸引我的是那个书架,上面的书不多,但涉猎很广,诗词歌赋、哲学宗教、心理学、美学、书画等颇为齐全,而且这些书的页纸泛黄,估计有些年代了。不过第一次去前辈家,也不敢到处瞎看,稍微扫了几眼之后,我就默默回到桌边看他们走棋。

施爷爷和公园那些走棋大爷有很大的不同,公园的老人多数性格豪爽外向,尤其喜欢在棋盘上指手画脚,稍有不满便破口大骂。施爷爷倒是不会如此,在他和父亲说话的过程中,感觉他的说话节奏较为缓慢,特别喜欢微笑,那时候就给我留下比较好的印象。

后来,父亲说施爷爷书法不错,让我平时多去拜访学习,于是我和施爷爷的接触多了起来,也喜欢礼貌地称呼他为老师,于是施爷爷也成了我的施老师。

在其中几次的拜访中,施老师还做过几顿饭给我吃,前辈的厨艺,没开饭馆真心是可惜了,每次闻到他炒菜的香味,立马心神不宁起来,现在觉得当初没学几个菜真是浪费了,能吃到这样的饭菜不仅仅是我的福气,其实也是师娘的福气。

说到师娘,虽然谈不上有天人的容貌,但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从上海雪花霜的包装盒上走下来的,那时候她估摸着也有六七十了,还能有这样的气质,若是年轻的时候,估计也算个城市标志了。

我羡慕师娘,其实不单单是因为施老师的厨艺好,也因为施老师是个痴情的人吧。他毕竟是村里最老的一批人之一,有时候听别的爷爷奶奶说起施爷爷,他们都赞不绝口。据说,施爷爷是名门之后,但是他自己并没有任何少爷架子,帮过很多人,学识渊博的他也没有如大家所想在城市靠着家里的关系谋个一官半职,只是去当了个小编辑,还从家里搬了出来,住进了这个老屋,这一当就是一辈子,如今退休了,也没停下,终身乐在其中。

师娘呢,是个富家小姐,和施老师情投意合,但是师娘最终也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思,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后来师娘和我说起这件事,总觉得自己亏欠施老师很多。施老师之后也没打扰师娘的生活,但也没有和别的姑娘在一起。

我那时候就纳闷问师娘,你们最后是怎么在一块了,毕竟你都嫁人了啊。师娘笑了笑,和我说了后面的事情:她嫁人后几年,和丈夫关系确实不合,但碍于家里人的原因,一直没敢说出来,默默忍受着。后来有一次,她无意间得知施老师这些年依旧独身未娶,她觉得与其这样耗费人生,不如痛快点随自己的意思活着。立马想法子离了婚,嫁给了施老师。我听完后吃了一惊,若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决定不足为奇,但是对那一辈的人而言,离婚是多丢脸的事情。可见到师娘现在的生活,便觉得她当时的决定是明智的。

记得当初高考完,我特别沮丧,一方面是自己确实考砸了,另一方面,父亲总要我选择心理学这个专业,但我对心理学基本没啥兴趣。正在苦恼的时候,施老师让我去他的老屋吃饭,我当然不能拒绝美食,顺便散散心,他一眼就知道我愁志愿的事情,毕竟父亲也和他说过。施老师倒是没有直接说起让我烦心的事情,反而说起了和师娘的故事。当师娘嫁给了别人,他有段时间几乎不和人说话,也想借酒消愁,也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但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有预感,事情会有转机。我当时可乐了,问他怎么知道事情会有转机。他说他也不知道,可他觉得坚持内心的选择总是不会错的,虽然前路未知,但必须无愧我心,哪怕真要等一辈子,他觉得这种等待也是值得的,果然,事情就有了好结果。临走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选你喜欢的才不会后悔。

那次分别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但我之后的生活变化很大,我再也没有凡事都完全听父母的,烦恼也随之少了很多。我选择了中文专业,选择了读研,选择了不被人看好汉教硕士,选择了出国教书,选择了我爱的人,每当有人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施老师的经历,也会想起他的话:选你喜欢的才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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