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脚

作者: 边缘AA | 来源:发表于2018-09-11 17:03 被阅读207次
竹脚

幼时村里空阔处,有竹几丛。后竹由内及外岁长新竿,久连一片,遂成竹林。村人呼之“竹脚”。

竹脚老竹大碗粗,竹叶极茂,枝头如孔雀之尾,依依下垂。露水愈重,枝叶垂头愈深,似对人盈盈下拜焉。

每夏日,暑气逼人,昼则鸟鸣蝉鼓吱吱然,嘈杂竹梢上,夜则蛙声虫啾窃窃状,呢哝竹根底。竹脚浓荫然然,家禽亦聚竹丛中,怡然自得,人驱之而不离。午饭时分,邻里众人乃捧碗贯门而出,齐集竹脚。常有男人小儿赤膊或蹲或坐竹脚石凳,呼哧嗟食而汗不出。间或,少妇抱婴亦来竹脚纳凉,婴啼,少妇恍若无人,掀衣直露雪白大奶喂食之。若月上竹梢,星空璀璨,小孩嬉闹扑腾竹脚其间,不知今夕何夕矣;大人则喜三五一群聚首竹脚闲聊,皆是里长里短、鸡鸣狗盗之琐碎,抑或谈古论今、天南地北一番,其乐融融也。

旧时农村娱乐贫乏,故村人常聚竹脚扯鬼事,以助谈资,兼吓人取乐耳。

每闻鬼事,孩童既怕又奇,初趋之若鹜,竖耳坚听,渐心骤怦然,脸如土色,进而身筛似电麻,紧缩一团。若遇惊悚之极处,如亲临其鬼,嗷嗷尖叫,作鸟兽散。偶有胆小者,鬼事未半,尿流裆湿而浑然不觉。

某晚,余曾竹脚听一鬼事,曰:一屠夫半夜起,往邻村宰猪途中,阴风突起,耳边瑟瑟,知有异,故吹口哨以壮其胆。少顷,深草中又传凄凄泣声。屠夫仗刃在手,殊不惧,驻足喝曰:“怨有头,债有主,戏我何为?”鬼现其身,屠夫月下观之,其鬼高两丈许,青面獠牙,眼发绿光,舌似犬喘,行而腥风四起,素衣藩动。忽鬼脖似压缩弹簧,弹至屠夫面前曰:“吾乃邻村难产而死某妇,今索吾儿命来也。”言毕,女鬼吐舌尺许,双目注血 ,伸如钩五指,临空作抓人状,屠夫遂惊瘫于地……余闻鬼事至此惊恐落逃,似觉身后有恶鬼穷追,急穿巷奔家门而去。至家门,仍勿敢回头,急撞门,以身背倚门扇,两手后伸插门闩。然不知衣角夹门,欲抽身而不得,误鬼抓余后衣,顿崩溃,哭爹喊娘不已。

竹脚已成云烟往事,偶忆起竹脚旧时光,不胜唏嘘。今余居城隅,不乏事事以遣闲日,遇酷暑可空调日夜吹之,然时有燥烦,似不及竹脚浓荫一日之静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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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 木头奶奶:我倒是好奇那女鬼如何就二丈许高了😀😀😀
    边缘AA:@木头奶奶 鬼话连篇呗😄
  • 怣慧:拄惊拄着尻脊骿:joy:
    边缘AA:@怣慧 方言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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