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开学季，转眼已入大三。九月的X大被一阵阵秋风卷裹着、摇曳着，最后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由枯黄树叶堆积而成的毛毯。校园里人来人往，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园顷刻间又活了过来。
我和萧语轩走在落叶铺就的小道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滑轮滚在落叶上，声音变得轻软而沉闷。头顶有秋季下午的阳光软绵绵地照射下来，将我俩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长到仿佛能跨越两年的光阴，触碰到那个初相识的夜晚。
(一)
那是大一军训结束后的晚上，田径场上穿着军训制服的学生都散的差不多了，我坐在距离光源最远的那个角落里，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啤酒，对着满天星辰畅饮。我倒不是想要发表什么军训结束后的伤感总结，纯粹是因为这半个月以来只有晚上训练完之后才有机会喝酒，今天也不例外。
我躺了下来，把头枕在左手掌上，右手握着酒瓶，翘着二郎腿，感觉自己有着武侠片里大侠饮酒时的豪爽。
突然有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我旁边，军训时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批评的我下意识以为来人是教官，立马起身把酒瓶藏于身后，嘴角扯出笑容转头看了过去。
“同学你好，我是和你一个班并且军训时站在你右手边第二个的萧语轩。”说完，他也冲我笑了笑。他干净的眸子里此刻隐隐约约倒映着白光，笑起来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他高耸的鼻梁上，让他增添了几分成熟。此刻的他几乎半张脸都笼罩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下，但丝毫不影响让人将他的这张脸划为干净好看的类型。
一见原来并不是教官，我立马收回了强扯的笑容，在他说话之际从身后掏出酒瓶喝了两口并随口应了一句“我叫陆韩溪“。这人我的确有点印象，军训期间本本分分，教官说一他绝对不敢做二，一看就是好欺负、脾气好的好学生。
正当我因脑海里想到“三好学生”这个词而无比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和创作力时，眼前的这个“三好学生”又发话了:“我们做朋友吧！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宿舍的，但至少也是一个班的对吧！我爸妈说上了大学要多交朋友，那你就是我除了室友之外的第一个朋友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有诸如“你愿意吗”之类的台词吗？怎么莫名其妙地我就被默认了。我重新把笑容扯的老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那咱以后就是兄弟了，多关照哈！”
就在这时，田径场上的灯啪的一声灭了，约摸着是到了熄灯的时间。
黑夜里依旧是他的声音，“我平时特别喜欢唱歌，你呢？”
顿了顿，我似乎真的是在思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喝酒。”
“……”
(二)
一食堂里的大爷大妈们也因为开学的到来而变得格外忙碌起来，虽然他们做菜的手艺的确有待提高，但丝毫不影响来一食堂就餐的学生数目。
我看着眼前那一盘看起来就没多少胃口的青菜扣肉，一脸的抱怨，“萧语轩，你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去学校外面吃呢？还非要拉着我遭受这罪，我可真是悲哀啊！”说完，我便夹起一块肥多瘦少肉放进嘴里。
他浅浅一笑，文静地不成样子。据我对他这两年的了解，就是有人朝他吐口水，他也会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把口水擦干，然后笑着说，“同学，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一食堂的饭菜我觉得不错啊，而且也都是大爷大妈们辛苦做出来的，我们也总得赏赏脸吧，是吧陆大爷？”
“陆大爷”是他嘲讽我时必用的称谓，在他的口中，我就是一副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大爷相。不过，我每次倒是很享受这个称谓便是了。
“说正经的，”他稍微收敛了笑容，眉头微皱起来，“这学期我可能要节约点花钱了，暑假期间我爸在工作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手术花了好多钱，再加上我的学费之后，家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
看他面露难色，先前的抱怨让我心生羞愧，我急忙说道:“行行行，都听你的，叔叔没事了吧？你要是还缺钱就找我借。”
“手术很成功，他现在正在住院康复中，至于借钱的事，如果节约点还是够用的。”顿了好一会了，他才接着说:“韩溪，你看学校通知了吗？那上面说下周学校将举办校园歌手大赛，第一名将有一万元的奖金，我很想参加，可是我……”
没等他说完，我立马打断他:“可是什么可是，你唱歌唱的这么好，你一定行的，你就是之前太犹豫了，才错过了很多机会，这次你可一定得抓紧了。”
他冲我点了点头，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眼里有光。
出了食堂，老远便看到了班长李雨柔和她的闺蜜刘婷婷。我冲她俩挥手并大声招呼:“哟，班长大大也来食堂吃饭呀？难得难得啊！”语轩在一旁浅笑。
她俩走了过来，李雨柔哂笑着说:“这食堂可没规定只准你们来吧！再说了陆韩溪，你就不能学学你旁边的萧语轩吗？安静点，别一天到晚瞎嚷嚷。”说完，便冲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拉着婷婷走进食堂了。
“这死丫头片子！”我在嘴里小声嘀咕着。
“我说你啊你，一点都不知道在你心爱的人面前好好表现，都两年了啊韩溪，一点进展都没有。”萧语轩朝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径自走到前面去了。
被两个人深深嫌弃的我此刻欲哭无泪，只得站在原地开始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情商真的有问题。喜欢李雨柔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那得要追溯到大一第一次班会上，她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语调里充满了自信和无畏。她的气质，跟我看到过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她也没有那种标准的锥字脸，相反，她的脸很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恰如其分地如两颗黑宝石镶嵌在脸上，配上小巧而精致的鼻子，以及如薄荷叶般轻薄的嘴唇，简直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好看。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和她相安无事，每次和她相遇，都免不了拌嘴，在我的眼里，那可是一件甜蜜至极的事，毕竟她只对我这样，对别人一副毕恭毕敬、温柔平静的样子。或许正好应证了语轩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爱情都是从特殊对待开始的。”我无比忠诚地信奉这句话，甚至比对校训还要忠诚。
(三)
又过了两周，此刻的萧语轩已凭借着自身超强的实力闯进了半决赛，时间定在周三晚上七点半。之前他参加的好几场比赛我都因为有课而没去成，这次无论怎样他都得要我去，还不停地嚷嚷着“不去便绝交”之类的话语，无奈之下我只得翘了课，坐在台下安静地等待着比赛开始。
所有的选手都去后台准备了，我一个人坐着无聊，便起身随意张望周围。比赛的场景布置得很随意，就是在一个巨大的铁架台上拉上一副宣传画布，再放置好音响、支架式话筒以及评委席，台下放置的都是些塑料小板凳。铁架台两侧的灯光很足，打在台上宛如白昼。
突然，我看到了前面座位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李雨柔，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我正准备走上前看清时，主持人洪亮的声音传来:“各位同学，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坐好，校园歌手半决赛马上开始！”
无奈，我只好重新坐在了小板凳上，但李雨柔的出现不由得让我产生了诸多疑虑。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她以前每次都来看吗？她来看谁？……一连串的问号让我的头脑都开始有些发晕，我从包里掏出啤酒瓶，痛快地畅饮了两口，心情才略微舒畅了些。
终于等到了语轩上场，他整个人裹在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里，衬衫的边角在微风里不停的摇曳，看起来就像黑夜里的一个天使，他一开嗓，更是有一种摄人的魔力将人的心紧紧的攥着，仿佛连呼吸都跟着他唱歌的节奏，一起一伏。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他的声音高亢而无比震撼，这和他平时文静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突然想起他以前跟我说过的话，“韩溪，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成为一个歌手，哪怕是要去流浪，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上不起音乐学院，也绝不能抛下父母不负责任地活着，可我真的热爱唱歌。”或许只有在歌声里才能表达出他真正的自己，他也能够真正达到幸福的彼岸。
他说拥有梦想真的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哪怕明明知道梦想不会实现。当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黯然神伤，因为我没有，不知道从我人生的哪个节点开始，十五岁还是十六岁，记不清了，我的人生里便只剩下酒了。
语轩演唱完毕后，台下一大片掌声，甚至参杂着诸多女生“萧语轩我爱你”的高呼声，我则兴奋地用手作哨，吹着响亮的哨声。在萧语轩敬完礼，准备走下台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捧着一小束玫瑰花站在他面前，似乎说了些什么，由于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女生的嘴唇在动，然后把花束放在萧语轩的手里，这才满脸羞涩地回到了座位上。
只是那个女生的脸，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是李雨柔。她可以喜欢萧语轩的歌声而为他送花，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玫瑰花？对，一定是今天玫瑰花打折，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与此同时，我与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萧语轩远远地四目相对，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我迅速别开眼，将手上的酒瓶一干而净，然后起身迅速离开了座位。
回宿舍的路上，我不停地劝说自己别多想，李雨柔对我那么特殊，一定对我是有感情的，一定是这样的！可是越安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就越被无限地放大，她对他说什么了？是表白吗？
回到宿舍，收到了萧语轩发给我的信息，“李雨柔说我唱歌很好听，仅此而已，至于那玫瑰花，我下台后已经还给她了，希望你不要多想。”
不知怎么，我看着屏幕上生硬的字体格外地难受，桌上已经放置了五六个空酒瓶，室友都被我这副样子吓坏了，在一旁不敢吱声。
过了好久，我才重重地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没事”。
那晚，我鲜有地失眠了。凌晨三点，我翻身拿起旁边的手机，刚好刷到了李雨柔祝贺萧语轩成功晋级总决赛的动态，心情变得更沉重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原本火热跳动的心，渐渐地渗入了几丝寒意。
(四)
我窝在宿舍颓废的几天里，萧语轩来找过我好多次，但都被我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终于，在第五天，我终于想开了般下了床，独自去食堂吃了饭又去拿了个快递。之后我便发信息给李雨柔，“班长大大，今晚七点我在校外的日式餐厅请你吃寿司，请一定要赏脸来啊，不来我就一直等到餐厅关门。”末了，为了确保她一定会来，我还在最后加了一句，“我们一起来讨论下语轩总决赛该唱什么歌？”点了发送之后便满意地回了宿舍。
果然，在晚上六点五十五分，我便在日式餐厅的门口看到了李雨柔的身影，她右肩上挎着一个棕色皮质包，谨慎地朝里面探了探头，看到我朝她打招呼之后，才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她站在我面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旁边空荡的座位，疑惑地问道:“萧语轩人呢？不是说讨论他总决赛唱什么歌吗？”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怪笑，似乎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慢慢地说:“别急，他说要晚一点才到，叫我们先吃。”
她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拿着菜单就开始认真地浏览。我从上衣的右口袋里掏出之前从快递盒里拆出来的用精致小盒子包装的口红，递到她面前，微笑着说:“拿着，这是给你买的礼物，你后天不是过生日吗？”
似乎是被我的言语吓了一跳，她瞪大双眼看了我好几秒，末了才用右手狠狠地掐在了我的手臂上，见我“呀”的惊叫一声，才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陆韩溪，你居然会给我买礼物？行，看在你欺负我这么久以来，我就收下了，当做你对我的赔偿。”说完她便把口红放进了她的皮质包里。
我连连笑道:“班长言重了啊，这不是应该的嘛！”
虽然直到最后李雨柔也没见到萧语轩过来，但她看在我送她礼物的份上也就原谅了我骗她。我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扯出一点笑意。
第二天我便和萧语轩言归于好了，并且约定下周五的总决赛我一定也会去看。这次入围总决赛的有五个人，除了萧语轩外，还有四个校园大神级别的人物，他们都是艺术学院最顶尖的学生，受过最专业的声乐培训，可以说在唱歌技巧方面，他们要甩萧语轩好几条街。只不过我们语轩凭借的是真情实感，是一种对音乐真正的热爱，在气势上也是丝毫不输给他们。
总决赛的规则是每名选手演唱完之后，由在座的五位专业级别的评委老师分别打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后再取平均值，当然，最后冠军的诞生除了现场评委的打分之外，还要结合网上的投票数来综合评定。
不得不说，这场比赛的较量绝对是极其精彩的。当然，我毫无疑问地支持萧语轩，并且当着他的面把网上投票的链接分享到了好几个群，然后再附加一个配有“请大家投3号萧语轩，谢谢”文字的红包，这样一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仁至义尽地在帮他了。
他无比地感激我，还说要把我发红包的钱还给我，但都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说只要他在台上好好表现就行，其余的有我呢。
只是所有浮华表面的背后，都一定是阴沉而黑暗的，就像落在泥土上的树叶，向阳的一面似乎还拼命地享受着阳光的润泽，而靠近泥土的那一面其实早已腐朽溃烂。
人，生而如此。
(五)
临近总决赛的前一晚，我坐在宿舍电脑前捣弄了好一番才总算把音频下载到了电脑，我呆呆地看着音频文件上那个巨大的音乐符，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之前送给李雨柔的口红其实不只是口红，同时它也是一支录音笔，在上次半决赛看到那样的画面之后，一种对李雨柔强烈的占有欲过分地占据了我的内心。我颤抖着右手，点了播放键。
跳过了之前很长的没有任何信息的录音，我约摸着停在近几天录音的地方，然后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李雨柔，你带我来酒店做什么？”
“你认识我？”
“你不就是半决赛的时候上去送玫瑰花的那个吗？我早打听到了。”
“我直接跟你说正事吧，身为校园歌手大赛总负责人的张磊同学，修改网上投票的票数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如果我什么都答应你呢？你说我带你来酒店还能干啥？”
“哈哈，我喜欢你这样的女生，可以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那好，你答应我，一定要让萧语轩赢！”
“宝贝，先别……”
听到这里，我忍无可忍地按下了暂停键，脑袋仿佛被十斤重的铁锤重重地砸过，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李雨柔是怎样说出这种话的，为了他，她都已经宁可牺牲自己的身体了么？那我呢？她有没有想过我？
我愤怒地拿起旁边的酒瓶一饮而尽，然后把空酒瓶重重地摔在地面，三个室友被我吓得从座位上惊起，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我猛地起身，重重地摔门而出。
晚上的教学楼，比平时少了几许生气，空荡的教室里，只有坐在桌子上，把脚踩在凳子上的我以及坐在离我两个空位的张磊。在听过我带给他的那段音频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丝毫看不出之前找他时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想要怎样？”
“呵，”我苦笑一声，“你他妈把老子爱了两年的女人上了，你还问我想怎样？我当然是想要你死。”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笑出了声，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对他说:“可是呢，杀人偿命，我当然不会这么傻。我要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做到了，那我可以既往不咎。”
“什么事？”
“让萧语轩永远都夺不了冠军，放他妈的狗屁梦想，狗屁好兄弟，我要让他一生都享受着失败的滋味。”我几乎是咆哮着，怒吼着说出这番话。
张磊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冒出的汗珠。我双手撑着桌子，轻巧的跳下来，然后慢慢走到张磊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便摔门而去。
太多的酒灌入肚中，嘴里只留下苦涩至极的滋味，但和心里的那种苦相比，真的是显得捉襟见肘。我开始怀疑起人世间所有的美好，在晃荡、天旋地转的感觉里渐渐迷失了自我。
(六)
萧语轩最后没能成为冠军，一想到他那满脸失望的表情我便发自内心的高兴。那天晚上他找到我，说要我带他去喝酒，我一边调侃“没酒量的人还是不要尝试为好”，一边带他去了我常去的酒吧。
酒吧里灯红酒绿，跳动的音乐从房间的每个角落传入耳中，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用力扭动着身体，似乎要散发出全部年轻的活力。萧语轩起初还很别扭地看着这一切，两杯烈酒下肚之后，他明显放开了很多，竟时不时地也跟着扭动起来。
我一把拉过他，和他一起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手里都端着一杯烈性酒。“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以后还要承受更大的挫折呢！不过以后有什么苦就大方地说出来，兄弟我替你一同承担。”我率先开口，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他喝了一大口酒，表情扭曲着咽下之后说:“比赛输了还有你这么个好兄弟，我一点都不伤心了！”他又喝了一口，“只是那一万块钱是我用来还贷款的，我爸手术住院之后，家里根本拿不出我这个学期的学费了，于是我才想到在网上贷款来交学费，只是现在，还款日期再过两天就要截止了，而我却再也无力偿还了啊！”说完，他抱头痛哭，在我的印象里，他哭得那么歇斯底里还是第一次。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他把眼镜摘了放在玻璃桌面上，用手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花。“对不起，之前我骗了你。半决赛李雨柔送我玫瑰花的时候，她说她喜欢我，问我能不能和她交往。我当时看到你的表情，便拒绝了她。后来我们在网上聊了很多，她也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她说过借钱给我还贷款，但我却死要面子，还嚷嚷着我一定会拿到属于冠军的那一万块钱的。可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
我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抽搐了一下，我也一直知道，萧语轩是一个很有尊严的人，他为了不让别人嘲笑他农村人的身份，一直都在很小心翼翼地隐藏，他说过，“我争着这口气，是为了我的爸妈。”
我竟然内心产生了些许悔恨，想起李雨柔为他做的，又想起我为他做的，想到之前张磊发给我的消息，“萧语轩本来是第一，但在我的操纵下已经变成第二了，你也要说到做到，把录音删了，从此我们永远不要有瓜葛。”
我苦笑一声，开始觉得命运无不在时刻捉弄人，乘着他还没有完全喝醉，我拉起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走，我们去KTV痛快地唱歌，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抬起头，微醺的眼半眯着，从桌上拿起眼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上，“什么秘密啊？”
“这个秘密叫做“歌与酒”，我唱给你听啊！”
““歌与酒”？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到了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
那是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啊，从此，我来唱歌，你喝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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