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希望星空
「我⋯⋯」面对眼前数千人的大阵仗，我一时之间脑袋呈现空白。
前一分钟，胡大海胡中尉还在向我讲解有关政府之间如何运作，下一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匆匆的告诉我一句话，便把我推到讲台前，「自我介绍三分钟就好。」他说。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他可曾知道？呵！现在想这些还有用吗？
现在我只深知一件事情，既然没准备，那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我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把麦克风调整好，「我叫仇雍。」声音回荡在整个总部⋯⋯。
数百对的眼睛依旧死盯着我，他们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希望，而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今年即将二十六岁。」想到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但我就这样先死掉了，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有点不甘心，又有点庆幸自己死的时候还算平静，还能见到故人。不过细想也不对，依据胡中尉的说法，我现在才活了两年又一小时。
我停了十秒多，下面的人有些骚动不安。 「这新人词穷了？」
「不会吧！」另一人回应。
「想当初，我也害怕，但也不至于一动也不动的呆站在那里。」第三个人说话了。
「对不起。」所有人都抬起头，一片肃静。
「对不起我浪费了你们的光阴。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我开始掰了起来，「前几秒我还在想着若是我依旧待在梦境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那是否是个更好的选择—永远的去逃避现实。」
「但是我现在站在这里，这是我的决定，这是我的宿命！也许，我以前喜爱打打牌，玩玩游戏，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偶尔有工作时候才认真在自己的本分上。」这是事实，我挺懒散的。
「但是从今以后我将不再如此，因为我深深的了解到如何生存下去才是我该在乎的。生存下去是我现在唯一的信念。希望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好好的相处，相互信任。谢谢大家！」我深深的向他们一鞠躬，松了一口气。
结束了。
「说得好!」坐在我正前方的黑衣男子站起来拍拍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全部人都站了起来鼓掌。
「下来吧！」这时候胡中尉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半推着我走下了台。回头一望，另一个和我一样的新人正准备介绍自己。所有人都坐定位了，而后边似乎还空着几个位子，我以为我应该坐下，但胡中尉直接把我带到另一个地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边有着一道道厚重的铁门，我们一路走到底，转了一个弯，来到一道门前。
打开铁门，是个六七坪大的空间。有上下床铺、两个书桌、先进的电脑、浴厕和一个人。
「嘿！你就是仇雍吧！」那人跟我差不多高，理着一头俐落的短发，也穿着军服。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
「幸会！幸会！」我们握手。
然后，他将我带进房里，关上门，我才发现胡大海莫名奇妙又消失了。
「请坐。」
「谢谢。」
「我姓杨名正楷，前两天搬来这里，是第十陆战队员。」他笑着对我说。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职位吗？」我悄声询问。
他白了我一眼，大笑「我只是你的室友，不是什么高层军官。你应该问你的朋友胡中尉，他是新生部的一员。」
「好吧⋯⋯。」我又瞄了一瞄四周。 「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下铺。」他回答，「嗯⋯⋯如果你现在休息够了。我很乐意带你随处转转，好好的认识这里。你想要我当向导吗？」
「旅游吗？」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啊！」
杨正楷戴上帽子，整好衣冠后，便带我走过长廊，经过大厅。那讲台上还有人在介绍，而我之前看见的空位已经填满了人。我没多加理会，跟着杨正楷去了另一个地方。
又是一条长廊，不过这次所看见都是钢制的门，门与门的距离更加的远。路上有四个人四个人组成的巡逻队，绕着长廊，戒备森严。
「这左右两边的房间都是粮食仓库。」
我点点头，胡中尉曾说过：「食物！何等的神圣，全是同仁的血换来的。」所以有卫兵在此巡逻，我并不觉得怪异。
杨正楷和经过的卫兵打招呼，我也向他们打招呼，也就是敬礼—五指并拢举上右眉梢。
领头的卫兵长也向我们点头示意。
「对了！你们的食物除了虫子还有些什么？」我问。
「各类植物和小型动物，不过，当然!那要取决于我们幸不幸运啰！」才说完，他便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呼～好险。我竟然没发现前面的路已经变成了阶梯，差点儿就踩空了。
我们顺着阶梯走了下去，一路上静默不语。
这一层有很多部门，包括：新生部、育才部、粮食部⋯⋯等。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员们，穿着和我们很不同，大多是白衬衫配黑裤，打领带，标准的上班族。
杨正楷还是会和他们打招呼，不过他们大部分只是看你一眼，点个头，又忙活去了。没想到这一上一下，相隔的一面墙，有着如此大的差别。
「对了，我有一个疑问。」
「是什么？」
「你说过胡中尉是新生部的，那为什么他是著军装？」
「喔！新生部的比较特别一点，不是干部的都要轮班巡逻，他们的巡逻范围是在方圆三百公尺的陆地上。」
陆地！多么亲切的词语，真想看看这世界的景物是否和梦境里相同。但这可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啊！陆地上有着太多的危险，我新人一个，又怎么敢轻举妄动呢？
我没说出我想去陆地上这个心愿。不得不承认，我对于这地下堡垒的空气品质非常不满意，有一种呛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我的鼻腔，久久不能散去。
我们持续前进，这里比我想像中的大了许多，一下要上坡，一下又得下坡，绕过一个弯，还有分岔口等在前方。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我走得是晕头转向。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有名的路痴，所以现在我很佩服走在我面前的杨正楷。才两天而已，他就能独自带着我在堡垒乱转。虽然我并不确定这一条条的路他是否都了若指掌，也可能他碍于面子问题，而硬着头皮领着我继续向前。不过，就目前来说，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神情愉悦，不像迷路之人。
「嘿！仇雍！」我被那一喊给愣住了！刚才有些恍神，竟然没发现自己进到一个圆形广场中。一望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毫无特别之处。
那声音从何而来？
「你在哪？」我大喊。
「抬头！」这次我可听仔细了，声音从上方而来。
我抬头，只见杨正楷站在二楼的方形平台上，就在整个圆形广场的中间。
「你什么时候上去的，我怎么没察觉？」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但你只是待在那里，没回话。我想你可能不想我打扰。」看他那无辜的表情，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你怎么上去的？」我问。
他伸手指了指门，「那里。梯子！」
我转过头，定眼一看。那里真有一梯子，像上了一层保护色一般，难怪会被我忽略。
我很快就爬了上去，站在杨正楷旁边。他的一只手放在一操控杆上，「你看上面。」他催促道。
我迟疑了一下，「这杆子是做什么的？」上一次，胡中尉突然按下按钮，着实让我吓坏了，这一次，我可要好好确定一番。
「非常安全！你放心。」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他向我保证。 「抬头吧！」他轻声的说。
现在我是安心了。上面有一大片玻璃窗，围成一个圆弧状。从里面看出去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搭着一弯新月和几点星光点缀，一幅美丽的星空图呈现眼前，仿佛我又回到了梦境，站在甲板上，仰望天空。
「美吧！」杨正楷说，「近点看！」他摇转杆子，一圈二圈，平台也一点一点缓缓上升。
我往下一看，我们已经距离「地面」大约四层楼高，又或者说，我们才要接近「真正的地面」。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外面的空气，一种期待和渴望在我心中冉冉升起，我像初尝甜头的孩子，极其兴奋。
「我有空时就会来到这里，」杨正楷悄悄地说，「静静地仰望着天空，把一切烦恼抛至九霄云外。在偌大的天空下，我觉得我很渺小，我能否成功生存下去并不重要，不是吗？」他问。 「我想，」他接下去，「只要我能尽一份心力，把这个天空还给地球上原有的生物，这就足够了！」
「牺牲在所难免，」他淡淡的说，「我愿意与恶龙一战，不惜一切的代价！」
「你愿意吗？」他转过头来，坚定的眼神清楚表达了他的决心，同时也在审问我。我能像他如此吗？我扪心自问。
「嗯，当然。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是吗？」
「不！你误会了。」他断然否定，「我们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我们的生命并非掌握在那些高层官员手上，是否奉献生命，取决于我们自己，想或是不想。」
「嗯。」我的目光移回，星空里，有一颗星特别闪烁，青色的光线，年轻、热血。年少时，我也曾和同龄的朋友们梦想过未来的种种。因为希望，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拼命的努力。
我猜想，他每一次仰望着天空，便默默许下愿望，日积月累，强大的信念便因此形成。
「为了目标，甘心的奉献，我期望我做得到。」
「你可以的。」他肯定的说，「我们都曾年少过。」他默默地补一句。
「我想我们该下去了。」
「好的。」他摇转杆子，远离了星空，又再次回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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