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风拂过路家镇,留下淡淡的惆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竹木窗洒在贺知画清秀的小脸上。
“死丫头,起床了,今天什么日子还睡懒觉?”
徐奶奶拿着擀皮柱大步朝贺知画的房间走来,一边对着正在酣睡的孙女大喊,一边又慈爱地拍打着她的屁股。
“哎呦,奶奶,我九点的火车,你喊我那么早起来干嘛呀!昨天在地里忙碌到十一点钟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知画一脸不情愿地睁开眼,虽然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大堆,但还是乖乖地打了哈欠,穿衣服洗漱去了。
贺知画的家是一个简单破旧的四合院,早在以前贺州就开始羡慕北京人居住的房子,儿子结婚时,他借债好几万盖了个当时最时髦的房子。只可惜经过20几年的摧残,它早已破旧不堪。
奥,忘了说,贺州是贺知画的爷爷,一个挺有艺术气息的老爷子,可惜上天不惜才,他高考那年,正是十年文化大革命,错失了这个机会,后来结婚生子,也没有再去参加高考。
命运多舛,贺州妻子徐氏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傻子,他并非生下来就是如此,幼时的一次高烧,没有及时看医生,耽误了。
贺知画蹲在井沿边慢腾腾地刷着牙,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的一棵柿子树,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什么呢?”
说话的大男孩是贺知画的哥哥贺勤棋,他趿拉着拖鞋,穿着白色背心黑色裤衩,头发乱糟糟的竖起来,整个和疯子没啥区别,一张睡眼朦胧的脸更是显得颓废至极。
“没什么!”贺知画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嫌弃的把转至一侧。
“那个女人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贺勤棋一脸严肃地盯着贺知画。
贺知画听到后,眼神明显暗淡下来,琥珀一样清澈的眼里蒙上一层薄纱。
她默不作声的快速漱了漱口,趿拉着粉色拖鞋朝自己房间走去,在路上遇见贺州也不招呼。
贺州疑惑地摇晃着蒲扇来到孙子身边,问道:“你妹怎么了?”
贺勤棋喝了一大口水,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又低头吐掉,不紧不慢地看着爷爷:“谁知道,可能今天就要离开家了,不舍的吧!”
“一会去给老刘说一下,今天上午你就别去工地了,送你妹去车站。”
贺州拍了拍孙儿粗壮的肩膀叮嘱。
“知道了!”
在奶奶的房间,贺知画拿着除学费之外的六百块钱暗自流泪,家里一直都不宽裕,可以说是收入少的可怜,哥哥也是今年才去工地做工赚钱,以前一直是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糊口,偶尔也会有人找爷爷写几副对联,给点心意,日子紧紧巴巴的刚算过得去。
上大学的学费是家里这几年所存下的卖粮食钱,还有一部分向镇长借的。贺知画的父亲贺猛海是个傻子,不能挣钱,平时还总是到处惹祸,贺知画讨厌他。从小到大,他没有给自己一点儿的温情与父爱,就像讨厌母亲一样,她喜欢称自己是一个“孤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在她有一个爱她的爷爷奶奶。
奶奶,我要500就行了,贺知画在心里说。随即偷偷把一百块钱放在奶奶的床边。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奶奶,还有在她身后帮忙的爷爷,贺知画心里被这温馨的画面感动着,又为他们年迈的身体以及贫困的生活担忧。此时的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快点上大学,然后毕业工作,挣钱孝敬两位老人家。
吃早饭时差不多已经八点了,贺州和妻子顾不得吃饭,帮着孙女装了满满登登的一大包土特产,什么自家腌的咸鱼干了,腊肉了,小素排了各种各样。
贺知画看着这一大包特产,不禁头晕脑胀,天呢,这不得累死她呀!
“到学校别忘了分给同学吃啊,做人一定要学会分享、要谦虚,学习上不懂就要问,不耻下问,还有,到学校照顾好自己,缺钱了就给爷爷打电话,对了,切记到学校打个电话报平安,手机一定装好,别让人偷了去了,外面的人不及家里的人善良,凡事多留几个心眼,别让我和你奶奶操心,知道了吗……”
我的妈呀!贺知画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爷爷每叮嘱一句,她就慌忙应一句。
此时已经是八点五十了,贺勤棋正陪着贺知画一起等火车。火车的长鸣声已经从远方传来,眼看着火车就要来了,突然,贺知画和贺勤棋俩兄妹同时闻声回头,只见爷爷正热火朝天地朝他们快步走来,嘴里不忘了喊:“米酒!”
贺勤棋眼疾手快,飞速穿过去从爷爷手机接过一大瓶米酒,又匆忙朝火车奔去,贺知画焦急的站在火车车门口,望着像闪电一样冲来的哥哥。
“拿好!”
话音刚落,火车就“嘎吱嘎吱”的朝前方行驶了。
“哥,照顾好爷爷奶奶。”贺知画说完扭头朝座位走去,她怕哥哥看见自己落泪。
再抬头,贺知画早已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总之就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贺知画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下车时感觉整个人都没有了朝气,屁股坐的生疼生疼的,不过北方确实挺美的,别人都说北方的人酷酷的,现在看来连建筑物都显得非常霸气。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小姑娘,初次走出家门,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与新鲜感。
贺知画看着人山人海的接车站,各式各样的方言,还有各种温馨的画面,心中涌出无限的感慨。
奥,对了,好像有个学长说要来接自己,咦,人呢?
“请问贺知画同学在这吗?”突然耳边响起大喇叭的声音。
“学长,我在这!”贺知画使劲挥动自己的手臂,拼命地踮起脚尖大声呼喊想让学长看见自己。
“原来你在这啊?”
说话的是一个身上穿着白T恤后面印着“北理工大”几个字的黝黑男孩,下面穿着黑色五分裤搭配一双红色的运动鞋,有着不一样的运动风。
贺知画的行李很多,学长非常暖心,大包小包都朝自己身上放。
“麻烦你了,学长!”贺知画心里想了一大推感激地话,最后还是被这五个字给概括了。
“嘿,没事,这种活就是男生该做的,为美女学妹效劳我心甘情愿,奥,对了,别喊我学长了,把我叫老了,我叫林北冬,叫我冬冬也行,北冬也行!”
我的天呢,北方汉子就是豪爽,贺知画被他搞笑的语音逗乐了,但是她貌似叫不出来冬冬。学校距离火车站格外的近,这也有当初贺知画为什么选这所学校的原因,省公交钱了。
距离虽然很短,但是对于俩个拿着沉重行李的人来说还是挺漫长的。贺知画看着瘦弱的林北冬拿着比自己还大的行李忍不住心疼,林北冬一路不停地喘着粗气,无暇和她聊天。
“前方快到了!”林北冬腾出一只手指着前方的高楼建筑。
“北冬学长,你累不累啊,我们歇会吧!”
“没事,男人嘛,就得能吃苦,这点重量算什么,以后可是要扛媳妇的人!”林北冬果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男孩子,也是一个让人非常舒心的人,他用自己幽默的北方方言,尽量让贺知画宽心。
胜利的曙光已经在眼前了,踏进校园的那一瞬间,俩人长呼了一口气,同时把脸转向对方相视一笑。
“那边是宿舍区域,走,我带你去宿舍。”
“好!”
俩人并肩走着,贺知画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四处张望自己以后要生活四年的校园,心里满满的知足,突然一抹熟悉的背影硬生生地挤进她的视线,走近时斜睨一眼,贺知画霎时双眉紧蹙。在心里啐了一句:妈的,活见鬼了!
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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