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绮晴北上求学那天，我到车站送别。

      老式的火车站，周边有些梧桐，正值秋天，落叶飘零。天上常有北归的雁阵飞过，可有些大雁却往北飞。我疑惑，明明是秋天，为什么大雁还飞向北方？

      我站在月台，很容易就在千千万万的背影中找到绮晴。我看着她慢慢地走向列车，看着她慢慢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而我却无力挽回。月台里满是告别的人，有的相拥痛哭，有的静默无言，有的怡情悦性。

        列车启动那刻我和绮晴隔空对望，我看到她那迷离深邃的眼睛带有一丝歉意。

        我茫然地看着列车驶向远方，又看着另一辆从远方驶过来。人群熙熙攘攘。有人匆匆地离开这座城市，不带一点眷念，又有人带着满腔热情来到这座城市。我想，很多时候，我们向往的也许是很多人所厌弃的。

        每一条船都有一个温暖的港湾，那里可以遮风避雨，可是船的使命就是为了乘风破浪；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臂弯，抚慰我们的创伤，可是我们总该独当一面。就好像，人的一生，你总会遇到几个人对你说：留下来吧，我会给你幸福。可是面对那唾手可得的幸福，我们常常会视而不见，因为那不是我们想要的陪伴。

        再次遇到绮晴是在一年后。在一个夜晚，她拨通了我的电话，告诉我她在车站，声音带着哭腔。我挂掉电话立刻冲进茫茫的夜幕，就着阑珊的灯光找到了蜷缩在长椅的她。那晚，她扑在我怀里哭了许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只是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抚着我千思万念的幸福。

        在那之后一段日子里，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绮晴，每天变着花样哄她开心。我以为只要让她看到我好，她就会慢慢忘记过去。慢慢地、慢慢地，我发现其实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常常会梦中呼唤他的名字。不管小矮人对白雪公主多好，白雪公主爱的始终是王子。

        后来，我借着要到外地工作那样稚嫩的理由，离开了她。同一个车站，同是秋天，不同的是周边多了很多月季，开得热热烈烈。列车启动那刻，我带着歉意看着站在月台的她，却看到她轻轻地笑了，笑得那样释然。

        我想起了围城那句话：“人生万事犹如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有些事，经历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