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电话铃声响起，小陈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情愿地暼了手机屏幕一下，脑袋突然清醒了很多。他连忙接通电话，喊了一声“妈”

今年大三的小陈已经把熬夜当做家常便饭，尤其是上午第一节没有课的时候。很多人都懂得熬夜的坏处，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像打了鸡血的夜猫子疯狂地贪恋那段时光。

小陈强打着精神和母亲唠唠家常，听到的一般都是“在学校能吃好吗？”“天冷了别冻着了”“放假回不回家”之类的问题。小陈每次接电话或者打电话几乎百分百预测电话的内容，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问题就像去完成一些必要而简单的任务。

所谓血缘一场，有时候是他们在电话那头充满忧虑和期待的眼光无法敏锐地觉察到电话这头的表情和口气，却还是在远隔千里的时候采取一种通讯的手段来维系那段命中注定的感情。

小陈的回答通常像是被设定了程序，“嗯，知道了，”“能”“不回去了”，然后就在一阵沉默的间歇里挂断了电话。

天空灰沉沉的，外面飘起了小雨，清晨的寂静被窗外嘈杂而急促的跑步声打碎。小陈有些疲惫地躺在舒适而柔软的床上，两眼望向洁白的墙壁发呆。如今已经大三了，大学的日子转眼之间已经匆匆逝去了一半，三十六年弹指一挥间，更何况还有短短的两年？

小陈突然想起了那个始终想要逃离的家，想起了小时候回答的那个问题“家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家是坟墓”，想起了那些被时间逐渐模糊了的记忆，他在思索着家是什么，却突然觉得思索已是无用的借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大学里小陈就像一只泥鳅混迹于湿润的地下，而未来的迷雾始终在上空弥漫扩散，小陈以为只要永远地做只泥鳅而不钻出土地就可以忽略上方的变化，就可以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周围很静，安静得令小陈窒息。不知何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看到室友起床后眼里冒出了金光。

如果有一天成长的进程赶不上衰老的速度，如果在这仅留的象牙塔成为后悔的安乐窝，如果刚刚踏入社会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一无所有，如果面对那些真诚而期待的眼泪只是回报以辛酸而无奈的语气，如果这些总要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被永远地截断而不得重新进入另一个领域……

时间很长，长到看不到路的尽头，时间很短，短到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家或许是坟墓，能够使远方的人重生的坟墓。

也许要等到很多年才能明白家是什么，不管你飞黄腾达还是衣衫褴褛，不论你容光焕发还是面容憔悴，在进入家门的那一刻他们想见到的只是人，而不是人的头衔和身价。那些世俗评判的标准都被统统地拒之门外，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也没有那么多想法，正如在子女刚刚出生的时候那种血缘的关系和真实的情感从来不曾变过。

家是什么，或许时间能告诉人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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