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段或几段内容综合起来品鉴分析,以指明其所能产生或推动的诗歌状态,这建立在一种通透的理解上,而非蜻蜓点水式的片段式碎片化的理解。如,对想哭不敢哭,想笑不敢笑,温暖荒凉,欢欣眼泪的分析。这里对这一系列状态的综合分析,首先在于其相类似的悖论性——导致内心巨大的矛盾撕扯,然后在于导致这些悖论的背景与原因是相同的。因此,这种综合就显得特别有威力。
对相关材料的借鉴以及对他人观点的引用。我很想从自我的角度来探讨这些动作的意义。我在对诗歌的解读中是懒于或倦于阅读相关材料以及他人的观点的,我仅仅希望通过自己严谨而深入的思考来获得对文本鲜活而新奇的感受,从而激发自己的创造性。文中第一处提及易彬的《穆旦评传》,因为阐释者想从中寻找穆旦这位去世的叔父的信息,这也是“知人论世”的传统欣赏方法。这有助于更多了解这位叔父,细腻地把握穆旦与叔父之间独特的情感关系,从而打开或加深对诗歌内容的理解,尽管这个动作失败了。只要通读《穆旦评传》,按照时间顺序,查找起来也不是很困难。另一处是对赵毅衡观点的引用。赵毅衡强调“平衡把我变成了一棵树”的魔幻性以及中国新诗中的独特性,虽然非常主观,但也可辅助阐释者提出观点,加强观点与论证的合理性。这一点我觉得也是极为重要的,让自己所想不是空想、幻想、胡想,确实应该通过一些方式强化其合理性。以前我并不注意这一点,以后要更加严谨了!
对重要诗句的内涵的深入挖掘。何为重要呢?在本诗中则体现为两句相比于其他诗句“不易理解”然而一旦理解了就会对诗歌内涵有飞跃式领悟的诗句:一是“平衡把我变成了一棵树”,二是“从幽暗的根上升的汁液”。
何以不易理解?何以会产生飞跃式领悟呢?
“平衡把我变成了一棵树”,这里的核心在于“平衡”一词。这种“平衡”是怎样的平衡呢?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平衡”呢?这种“平衡”为什么又会具有这样的效力(把我变成一棵树)呢?对这三个问题的解答关乎对这句诗的领悟。原来这种平衡是一种“勉力平衡”,非静态性的平衡,而是对抗性撕扯性地从而又辩证性地在一种新的纬度产生的平衡,这种平衡犹如太阳内部无时无刻不发生的氢弹爆炸。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我”的生命将怎样非凡!强力的平衡使得生命无比丰厚深刻而自足,正如范美忠老师所言,那是“固守自身”的一棵树!
然后是“幽暗的根”一词。我们一看便知,这是一个十分模糊飘渺的词,从而具备丰富的可阐释性。这是个机会。阐释者也深深地抓住了这一点,使得阅读充满了个体性主体性(无疑,这里对“幽暗的根”的阐释是鲜明具有“范美忠色彩”的。),阅读在此刻彻底成了创造:自我在深深参与领悟文本的过程中创生了丰富的意义,范老所言“创造力克服虚无”绝非虚妄。这使得我加深了对“阐释”的信心。
幽暗的根,来自黑暗的地底,大地增强了它的力量性不可知性。这也规定着对此意象的理解绝不可马虎。阐释者从“美学意义”、“个人气质”以及“价值立场”三方面理解之。“美学意义”乃是将作品放置于一种宏观的文学意脉去考察评价,超越了具体作品,颇有掠其“印象”之意味。“个人气质”乃是决定诗歌发生的重要主体因素,是“我”的诗性特征。“价值立场”则是这首诗之特殊性所在,适与特定的极权年代之主体选择相契合。似乎由此也可总结出文学鉴赏的路径:一般的文学意义、具体的诗性特征及其根本、特殊时代背景下的内涵。至于这些方式如何圆转如意地运用则就需要功夫了。
然而到此还并没有结束,“幽暗的根”中生出的“汁液”,最终是“在明亮的叶片不断回旋”。“回旋”不仅仅意味着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形态,而且暗含着飘渺而潇洒的诗意,从中徐徐而生的圆润流转的力量恐怕不仅仅固守了生命,也实现了生命的“应有之义”。
(注:范美忠老师对《我的叔父死了》的阐释,可微信关注玄鸟书屋公众号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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