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鲁迅作品，阅读提示会说:文中的“我”不是作者。我也学一下，此文中的“我”不是我。
下午，收到某君办公室文员的微信：“春哥，我们领导下午气嘟嘟的，好像是跟你治气呢，你们不是好兄弟么，怎么回事了？”
我诧异了下，回想下午哪些话说得不好。傍晚临下班，我拎了包老茶，赶到某君处：“老哥，怎么样，下午不大顺心？”
他侧了下脸：“好着，没有不顺心？”
看着他不大痛快的样子，我坐下来煮水泡茶，边说：“话说了就没了，就像屁放了就随风而散，外面的事能说则说，能做则做，不行就不管它，一阵烟的东西拿到肚子里窝着，那可不必，潇洒走一回嘛，潇潇洒洒，不管他，自己高兴才是真理，心清人挠耳——是不是，喝喝我这个老茶，让心里干净干净，神清气爽，试看看——来……”
他端起了茶杯时，我想这个事也该过去了，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必为它治气。
——话说前天一个朋友到医院探望病人，遇到点灵异的事，我为他答疑解惑。某君不高兴我扯这个话，于是有了段午饭后的论辩。不妨记录如下。
……
某君：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迷信的内容？
我：好吧，我反问你——什么是迷信？
某君：我好心劝告你，你怎么就胡搅蛮缠了。
我：诶，你答不上来怎么还说人家胡搅蛮缠？没道理。
依你之见，人家西方“濒死体验”、“灵魂有无”的实验、探索都是迷信？
哦，就你所受的教育才是真理？就你老师教你的那套是不容置疑的——滑天下之大稽，你既然答不出什么是迷信，那我告诉你吧，你这种思想就是迷信。
某君：少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没凭没据的。
我：这么说那之前的量子理论的研究就是胡扯淡了。
而且，最早的量子探索就缘于奇异的心电感应，夫妻、母子、亲人之间的迅即传导的感应——确实有这现象，人家首先就承认，再来分析发掘这个问题，于是量子理论慢慢推导、实验、证明——什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磁场、暗物质、弦理论……好多肉眼看不到的，这学问多了去。你以为你所学的唯物主义就能诠释一切，你这好像大清帝国闭关锁国，还自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了？
某君斜乜了我一眼，一脸无可奈何。
我：再说了，你凭什么就说人家是迷信。人家陈述事件表达观点，你有点科学精神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有主观偏执。客观、中庸、不偏不倚这才是文明。动辄臧否，党同伐异，就那种振臂高呼，时不时“冲啊……”，你可知道每一冲得付出多少代价，多少践踏，多少涂炭？就这样的根性，不多灾多难才怪！
你瞧人家法国哲学之父伏尔泰的名言说的多好“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才叫文明！
某君：好好好，你们老师出身的就是伶牙俐齿，有学问，佩服佩服。
我：诶，我认为这“学与问”跟身份没关系，这是生而为人应该有的精神品质，是人之所以高贵的原因。古人推崇“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见对知识道理的探索才是生命的崇高所在，如果只剩苟且，那跟猪马牛羊有什么区别？
某君：行行行，你能！怎么越扯越远了，切……
我：不会扯远的，每篇文章都有一个主题，谈话也一样。
我们回到从前就争论过的有关孔子的评价，我们承认孔子在中国文化中的崇高地位，但他有句话确实对文明的根本确立没起到推动作用，《论语》记录：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
【译文】 季路问怎样侍奉鬼神,孔子说：“人都不能侍奉好,还谈什么侍奉鬼神?” 又问:“请问死是怎么回事?” 答:“生都不了解,还谈什么了解死?”
你看，就一句话把宇宙人生中最重要的课题给遮蔽过去了，不懂就承认不懂，你不要否定啊，是不是？天坛、地坛，干什么用的？祭拜啊，不管你喜不喜欢，它就矗在那里;“甲骨文”——最早的中华文明的文字记录，不管你愿不愿意，它就是有关卜筮。可见这个看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就是人活着的必然疑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不论哪个国度，它都是哲学的根本命题。
某君：未知生焉知死，你不好好活着，珍惜现在，你扯那些死后的事干什么？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瞎扯的？
我：你看你看，死了就没了，什么都可以不管了？你这思想认识就是野蛮的源头——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强取豪夺不择手段，为富不仁丧失悲悯，邀功请赏不计成本，捞取资本不管后患——没有“敬畏”，没有底线，不讲原则，世道就是这样变乱的。
所以这有关“生死”的探索恰恰是文明的根本——我高一时读《读者文摘》就有篇英国人的游记写道“游历大半个中国，发现中国人竟然没有宗教信仰，不可思议。”高二时读《海外星云》，有篇写胡适晚年生活的文章，说他在台湾听闻大陆破四旧时，一屁股瘫坐沙发上愣住了。
可见，对生死的认识，对精神现象的分析，不是回避，而是深入探究，才是文明的根基！人一旦没有了敬畏就是野蛮的开始！
你知道中国封建社会一徘徊就是两千多年，为什么？因为劳苦大众对死生无明，因为学问正理不得传播，因为多数生命不得人生要义，因为人性蒙昧，因为愚与被愚……
好，我们暂且不探讨各种教义，然而诚实几乎是所有古老宗教的首要信条，这是刻进人们骨子里的信仰，只要触犯这个，哪怕是大资本家，哪怕是总统，无一不受审判和惩罚。
某君：真是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我：对呀，我们摆事实讲道理嘛。你若有话说我就先听你说，你不说我就接着说。
《论语》总共20篇，死生、鬼神的问题被罗列其中，可见这个疑惑的普遍性，然而没法认识到它的重要性和深刻性终究是文化的一大遗憾。不说别的，我们有本事到处开设道德讲堂，满世界建设孔子学院，但没法改变中国人文素养在全世界中的落后排名，没法改变食品问题，没法改变到境外旅游时国人的各种丢人现眼。
当法律不能让为富不仁者有所敬畏，讲堂学习不能令人肃然起敬，就得再分析挖掘：为什么古人信仰“头上三尺有神明”？为什么从前多数庙堂有匾额“慎终追远”？——慎终，要注意什么言行，会招致怎样的终老，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结果怎么样；追远，则是身处什么样的境遇要追踪更久远之前的成因——事情总是一环扣一环的，当古训不遵，人心不古时，很多人就可能鼠目寸光，涸泽而渔，胡作非为，那时候除了物质的强大，还能剩下什么？
所以我们要探索生命的哲学问题，特别是令人不解、害怕的精神现象，从死生破题，从古训、警句入手，再树敬畏，重构法则。
某君：你这人有完没完，肉食者谋之，你这无足轻重的，算了吧，瞎操什么心！
我：你怎么能这么说，不是革命先辈告诉我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文明首先是人文的觉醒，你不对死生来去的哲学命题深刻挖掘的话，人文素养、软实力怎么上去？再说，这关系的可是每个活生生的生命幸福啊。
我终于受不了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忍不住说：比如，我举个例子你不要生气啊，你和我探讨过的你孩子的问题，你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吗？在你——你不尊重他，你可能还有家暴倾向；而你的教育失职则源于你童年的不幸，家里受过不公正的待遇，农村霸凌和那段残酷岁月留下的心理阴影。我还可以跟你解析“父母的功德决定孩子的生辰八字”这句古训是什么意思，简要说就是父母的心理性格和胎教文化奠定孩子的心性基因，然后性格决定命运——当然这不是一成不变，也是可以破解的……
某君：算了，你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了。
我的思路是这样的：死生——敬畏——尊重——表达——人文——文明，而且我想跟他阐明这人生观关乎教育，关乎每个人，关乎每一天。没想到说到孩子时他反应倒是蛮大。
于是某君匆匆离开，留下我愣神着。
这就是论辩的经过。不是有文友劝我投入小说创作嘛，我想，说不定这个会成为以后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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