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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爸爸去哪了？
就在林潇殚精竭虑，为儿子“小升初”奔忙的时候，家里另一位重要人物，也就是岳川的爸爸，林潇的老公，岳峰并未出场。
人们不禁要问：
爸爸去哪了？
……
那年，岳川刚5岁。
冬日的夜晚，凛冽的狂风摇晃着光秃秃的法桐树，最后几片叶子“扑簌簌”落下来，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寒风里，零星的雪花夹杂着雪粒打得人的脸生疼。
昏黄的路灯下，林潇紧紧地抱着双臂，可是，刺骨的风还是好不留情地钻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几个女人和她一样，弯腰，跺脚，不停的走来走去。
如果大家认为这是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寒夜中，那是一群望子成龙的家长，确切地说，是一群女人，正在寒风里等待辅导班的孩子们下课。
林潇抬头向路旁的小区内望去，她知道，美术老师的家里，少儿绘画班正火热地进行中。老师的家很小，根本不可能有家长的落脚之地，于是，可怜的大人们只好在马路边熬过漫长的两个小时。天好的时候，还可以在路边坐一坐，歇一歇，一旦遇到这样的恶劣天气，狼狈自不必多说，受冻淋雨也是常有的事。
每一次带孩子去兴趣班，林潇总会发现，送孩子的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女人——匆忙的女人，疲惫的女人，抑或是面带菜色的女人，如果偶尔出现一位男人，那绝对是稀有动物。
爸爸到底去哪了？
这是每个家庭都不容回避的问题。
不知从何时起，在男人的潜意识里，教育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有权威机构做过调查，父亲于家庭教育中的缺失，在我国普遍存在。更为严重的是，数据显示，由父母共同承担教育责任的家庭，仅仅不到三分之一！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诸多男人心安理得地游离于教育孩子的责任之外，借口自然是千奇百怪，忙，是最普遍的说辞，而事实是，有的男人宁愿穿着大裤衩站在街边看人打麻将，也不愿意帮孩子检查一页作业……
于是乎，女人不得不承担起绝大部分育子的责任。
于是乎，社会对女人的要求也层层加码——“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秀得了英语，教的了奥数，上得了课堂。”
于是乎，一大批“虎妈”应运而生。说她们攀比也好，望子成龙也罢，但女人对孩子的付出绝对是可歌可泣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女性自身的局限性，难免对孩子的成长产生一些不利影响。
吴乔曾不止一次的给林潇讲过她的姐姐吴言的经历。
吴言曾经是事业单位的中层，前途一片光明，出人意料的是，孩子上小学后，她毅然辞了职，理由很简单，为了孩子！
亲人朋友轮番上阵，劝她改变主意，她均不为所动。
辞职后，她立即拿起书本，儿子所有的功课，她都自己先学一遍，然后再讲给孩子听。
坚持，再坚持……非常可怕地是，这个走火入魔的女人，竟然啃下了全部小学，初中，高中的课程……当备受冷落的老公提出离婚时，正啃一道高考物理题的她，头都没有抬，随手就签了字。
吴乔惋惜地说，你这是何苦呢？
岂料，人家淡然地拿出儿子“985”的通知书。
其实，就算你没有辞职，儿子照样能考上重点大学。
这话有点残酷，吴乔没有说出口……
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呼的刮着，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林潇静静地、孤单地站着，寒风舞动着她柔顺的头发，雪花乘机钻进她的脖颈，刺骨的冰凉瞬间传遍全身，但林潇的心是热的，她仿佛看见儿子正兴高采烈地画着一轮红红的太阳。
不远处，那几个家长向小区走去，林潇从怀里抽出冻得有些麻木的手，看了看手表，距下课还有几分钟时间，她一阵欣喜，冰冷的身体顿时有了温度。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出来了。
林潇赶紧用厚棉袄，棉帽，大围巾把儿子全副武装起来。
寒夜里，风雪中，像一个大棉球一样的岳川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紧紧抱着妈妈的腰。
林潇小心翼翼地蹬着自行车，不一会，浑身就开始发热冒汗，她特别喜欢这种战胜寒冷后浑身舒畅的感觉。
一路上，母子两人欢歌笑语，好不开心。
终于到家了。
远远的，林潇看到了自己家里的窗户，温暖的光正从里面透出来，刹那间，她的内心一片阳光，出差几个月，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肯定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在等我们吧，儿子还没吃晚饭呢。
欢快地敲门。
门开了，一股寒气扑进温暖的室内。
“嗨，你回来了。”语气里透出喜悦。
岳峰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冲过去一把把岳川抱在怀里：“儿子，冷吗？”
“爸爸，不冷。”岳川的脸蛋红扑扑的。
“林潇，不是我说你，这么冷的天还带孩子去学习，你疯了吧？”面前，这张书卷气的脸变得凶神恶煞，好像要把她一口吃掉。
林潇一下子从幸福的顶峰跌入万丈深渊。
什么人啊！我一个人每天那么辛苦，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在寒风中跺脚搓手，委屈的眼泪马上就要汹涌而出，可倔强的她一仰头，眼泪硬生生地给挡回去了。一瞬间，她真想把手套扔到岳峰脸上，但想起了两人不在儿子面前吵架的约定，她忍住了，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那厢，岳峰正心疼地对着儿子嘘寒问暖，根本没注意到林潇的反应。
传说中的“热腾腾的饭菜”不见踪影，冰冷的灶台，冰冷的碗筷……
林潇更加愤怒，她想发作，她想骂人，她想摔碗，她突然感觉到做一个泼妇是多么的畅快淋漓，可是，她咬咬牙，立刻开始淘米，洗菜，点火做饭。
“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瞧你这个妈妈当的。”岳峰给儿子换好了衣服，来到厨房找热水。
他摇了一下热水瓶，空的，继而皱了一下眉：“林潇，你怎么搞的，连热水都没有。”
无人理他，林潇的背直直的。
岳峰又问了好几句，还是无任何回应，只有锅铲的重重敲击声。
这时，林潇转身取盘子，岳峰看见了一张结了冰的脸……
陪伴是最深刻的爱，这一点，林潇是刻骨铭心的——
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每年在家呆不上几天。母亲是一位要强的基层干部，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顾不上给女儿做一顿饭那是常有的事，林潇和妹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姐妹俩是院子里最孤单的孩子，拿现在的话说，她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留守儿童。”
每天放学后，一溜烟，妹妹林风就跑到外面疯玩去了，而从小就是乖乖女的林潇，一步一回头地走过那一大群玩兴正嗨的小伙伴们，回到冷冷清清的家，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和妹妹弄点吃的。
母亲经常下班很晚，黑暗的院子里树影婆娑，小小的姐妹俩恐惧极了，她们把门锁的死死的，竖着耳朵听外面的脚步声。有时候，等不及了，林潇和妹妹就会大着胆子跑出来，站在路灯昏暗的街边，眼巴巴向远处张望，渴望大街的尽头立刻出现母亲匆匆忙忙的身影……
有很多次，小林潇和妹妹想扑向母亲的怀抱撒个娇，可一直忙于工作的母亲根本没有时间看她们一眼。
孤单的生活里，有一抹温暖刻在心底。
每年，慈祥的姥姥都会到她们家住几天，这是林潇和妹妹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姥姥个子不高，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她的脸上布满皱纹，好像每一个皱纹里都溢出温暖的光芒，让她们忍不住想亲近。
小时候，林潇总觉得姥姥和别的老太太不一样，长大后才明白，读过私塾的姥姥，她的表情里散发出来的是智慧而平和的光，更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气度。那时，姥姥会给她们讲很多故事，会给她们梳辫子，会温柔的摸摸她们衣服的厚薄……可爸妈很少会这样，忙是一方面，现在看来，可能是他们缺乏表达亲情的能力。
一般几天以后，姥姥就会离开，每每此时，林潇就会有巨大的失落感，好久才能平静下来。一个夏天的早晨，姥姥要走了，母亲推着自行车去送她。林潇和妹妹紧紧的跟在姥姥后面，死死地揪住她的衣襟不放，姥姥轻轻地拍着她的头劝她回去。突然，天上飘来一阵雨丝，母亲和姥姥停下来迟疑的望着天，年幼的林潇心中一阵狂喜，下雨了，姥姥就可以不走了！然而，只是一瞬间，太阳破云而出。
望着姥姥远去的背影，小林潇咬着嘴唇，很久都一动没动。
陪伴是最深刻的爱，它能增加孩子内心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是一种强大的教育力量，这是林潇最深刻的感悟。
所以，当岳峰因为忙于出差而导致父亲角色严重缺位时，她开始担忧，继而愤怒，然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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