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春节因为新型冠状病毒,所有人的假期都被无限延长,谁也不知道最后到来的上班之日会在什么时候。
1月20日,大寒,公司并没有放假,我提前请好了假,下班后急匆匆地就往租住的小屋赶,半路上接到妻子,回家后妻子做饭,我将之前买好的新年礼物全都搬上车,烟、酒、老人的衣物、舅舅家小孩的衣服玩具,大包小包数十包将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连第二排座椅下面都给塞满了。
回家,总是兴奋的,吃完饭,我们一家子就开始了令人兴奋的回家旅程,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和老人团聚,十二个小时的车程真的算不得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早已经聚集了一屋子的兄弟等着我们,每年我都是最后一个到家的。到了家,小孩迫不及待地就和院里的兄弟姐妹玩在了一块儿,妻子和老妈忙着做饭。
虽然每年我都是最后一个到家的,可我的收入却不及先回来的兄弟们高,喝酒的时候那种浓浓的亲情仍然不能完全的掩饰我内心的惆怅,抑或说是一种对未来的焦虑。我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老人也曾经颇有微词,也许现在还是,倒不是为了攀比,而是为了生、为了活,为了渐渐老去的父母,为了慢慢长大的孩子,为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自己和妻子。
年三十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初一便打电话准备走亲访友,此时得知路全部被封死,上网查看新闻才知道湖北省内所有城市全部封城,除为此次疫情服务的车辆外全部限行,此时方才知道此次疫情的严重。
村委也下发了通知,不让聚会,不让走街串巷,所有人都猫在了家里,除了看电视就是玩手机,每天上报体温,所有的柴米油盐、必要的吃穿用度都在微信下单,村委统一车辆派送。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这是我从上学那会儿开始,第一次在家过元宵节,也是第一次在家过生日。
2月10日,接到公司人事部经理电话和微信通知填写车辆信息和身体健康信息,如果通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指挥部的审查,要求我2月14日返厂上班,我妻子也接到同样的通知,她们厂是制药厂,我们厂也涉及到相关国家安全方面的产品,所以都在第一次预备的2月14日可复工的企业之内。
我当时并不看好这次复工,内心有些抵触,不愿意冒风险,所以很多时候人云亦云,我并没有认真的去办理这些相关手续,但我的妻子是个急性子的人,也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她是她们厂的质量技术员,负责药品批量生产前质量检测和技术判定,她总是催促我,埋怨我办事不力。我不知道我最后是良心发现还是终究拗不过我的妻子,等到工厂所在地的防控指挥部审核通过的电子申请单转发到我手机后,我很快就搞定了这次出行所必须的全部手续。
办理这些手续确实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确定了租房子的小区可以入住需要的手续和证明,还的办理能够出村委和上高速的手续和证明,每到一个行政区域内就的更换相对应行政级别的防控指挥部的证明和公章。
我和妻子将孩子留给了老人,带着老人的祝福和嘱托开启了艰难的里程。
我们从出村口到上高速路口五十多公里的路程一共遇到八个卡点,八次检查证明文件,八次测量体温,其中三次给车辆消毒。
冬日的寒风里,服务的工作人员住得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一盆散着些微热气的电火炉摆在帐篷的正中,尽管它极力地燃烧自己的整个身体,却仍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也许这些服务者们厚重的防护服下那颗火热的内心才是这冬日严寒里坚持的能量之源吧。
在那一刻,我突然被触动了,我从刚开始的不情愿变得理所应当,我觉得妻子选择的这趟里程是对的,我们应该有所行动,在自己的领域里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天天躺在沙发上,等着病毒慢慢被消灭。
最后到了高速路口,前方已经有两辆车驶入了高速,我和妻子再次被检测体温,更换指挥部证明文件,全车消毒,等我们走后,后面又陆续来了两三辆车。
高速上的车辆很少,天还下着雨,孤独地行使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会不会突然窜出一股劫匪?要是车在半路上出现了问题抑或是出了车祸怎么办?真的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没有将心里的担心说出口,因为副驾驶位上的妻子睡的很熟,我只能小心驾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我不能出错,一丝一毫也不能,为了旁边这个睡的很熟女人和家里已经进入了梦乡的老人孩子。
服务区几乎都是停业的状态,全是漆黑一片,我也不敢过多的停留,更别说在此休息,最后总算到了一个大一点的服务区,停车位上已经停了有七八辆轿车,可以加油,可以购买零食,我把车的油箱加满,妻子则用零食和水将一个座位塞满。
吃完了一盒自加热的盒饭,仍然意犹未尽,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我吃过的最香的最好吃的自加热盒饭了,我跟妻子说,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牌子,以后就买这个牌子的,很好吃,妻子这次很少有的赞同我的观点。
我们在服务区睡了一觉后再次启程,当到达目的地下高速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多钟,值班的警员和医务人员一边检查我们的返岗证明和给我们检测体温,一边给车消毒。
一声“你好”让我记忆犹新,坚定又温暖人心,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可是希望越迫切,失望便也来得愈加紧急,余下的路程原本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可我们硬是花费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到处都是路障,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找到那条通往家的小路。
我只有把车停在路边等待天亮,囫囵的眯了一觉后天已经亮了,又经过了两个关口的检查,我和妻子终于到了小区的门口,出示防控指挥部给的各项证明,找社区书记接收签字,在社区网格员处登记备案,又足足忙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
余下的十四天里便是居家隔离,十四天的时间里每天按时上报体温,坚持打卡健康码。
妻子被通知在3月4日到厂报到上班,因为路上限行,出了小区就不让再次返回。我不能送她出去,车更开不出去,于是,妻子一个人拎着被褥衣物赶往公交站台。
远远的看去,妻子瘦小的身体淹没在大包小包的行囊之中,艰难而缓慢地向着远方前进。
很多次觉得妻子比我更加坚强,她总是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担当。而我,身高体胖,却没有扛起一个安稳的家。
妻子上班后的这几天,我一个人吃饭睡觉,经常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找吃的,没吃没喝,就不吃不喝。
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在第四天后被宣告结束。接到上班的电话,我们一起十来个同事去医院体检,然后回公司等待体检结果,一人一个寝室,我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足足备了两个月的衣物被褥放在车里,几乎就是一次搬家。
上班的日子充实也辛苦,晚上躺在床上,关掉灯,周围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心里没底、空落落的,就跟周围的黑暗一样空洞、没有着落。
国内疫情最严重的日子已经远去,所有的企业门店都已经复工,但是日子还很长远,艰难的里程还将继续。
我的里程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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