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荒
世界在你心里 你却不在这个世界
——这世界有多喧闹,就让我有多孤独。
高中时学过一篇文章,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对“套中人”别利科夫的印象颇深。他总是想法设法让自己与这个世界毫无瓜葛。出门时他把自己的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墨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哪怕是在温暖的天气里,他仍穿上大衣严实地裹住自己。无疑,他可笑至极,蜷缩在一个自以为的安全窝,内向胆怯不敢与外界交流,固步自封害怕一切变革。对,他其实是一条被套子套住了手脚和思想的可怜虫。
这样的人能被世界接纳吗?
然而我现在却不再嘲笑这个可怜人,因为在他身上某些地方我看到了我的影子。当然我不是害怕别人,害怕这个世界。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相处,和这个世界交融罢了。我活得越来越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全然与我无关了一般。这并不是一种洒脱,我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种正常心理了。
上班路上,遇到同事走在我的前面,我戴着耳机,只想当做没见到或者就这样亦步亦趋一直走在她身后。然而,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红灯亮了,她停住脚步,我的心都紧了。三十秒的红灯,我是一定会和她在人行道处相遇。挣扎一番后,没选择过马路,而是绕了远路从前门进入学校。就这样在她等红灯的时候,我悄然从她身后走过去了。
是因为她不好相处吗?并不是。我有时候也能和她相谈甚欢,只是今天我觉得,让我摘下耳机与她打招呼,并且还要一同走到学校,特意找些话来填补路途中的尴尬,真的让我很束缚,似乎被人捆住了手脚一般。情愿自己只是一道影子,不被人察觉,或者能轻易地逃离。这并非我第一次在路上躲避熟人的经历了。这种想逃避的感觉,就如同被锁住了咽喉让人窒息。有时候,在校园内遇到某个同事,总是刻意去回避别人的眼神,径直走过去。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怎么办,有时候我不能完全地掌控自己的神经,分不清哪个才是我。
办公室里,他们聊着、笑着、讨论着、八卦着。而我戴上耳机沉默着。只是,内心的情绪由怒气转为冷漠。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一切都虚假,他们说些无关于己的话,或者无意义的废话,或者娱乐八卦,或者彼此间调侃,笑过之后到最后都烟消云散。而我,今天除了上课给学生讲课说了话,再无一句言语。我知道,我病了。我觉得自己被关在了牢笼里,因为内心有一股极力想冲破这樊笼的渴望。
中午下班时,办公室只有我和组长。他略带疑惑和担忧问我,“你最近怎么老是不开心啊?”我说,“没有不开心啊,只是没有开心的理由。觉得这世界好麻烦,与人交融好麻烦,与世界相处也好麻烦。”他略微揶揄地说,“你哪里有什么交融了,你在办公室就是和我说几句,回宿舍又是一个人待着。”好像是如此没错,可是为什么内心还是会没理由地升起一股怠倦?
下班后回宿舍,我没有和舍友一起,因为她比我先一步。我也没有想要和她一起的打算。我又坐在办公室等了几分钟,因为我觉得一前一后出门,我定会和她相遇。回到宿舍,她的房门已经关上,我也疲惫地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沟通。这已经是我和她相处的常态了。
一个人独处久了,就会成为习惯。我常在想,这一生我到底会怎样度过,可是我怎么也不明白像我这样经常性地排斥周围的环境,把自己封锁会存活多久?我不像套中人害怕,可是我却像他一样想逃避这个环境,拒绝这个环境。当然,这样的心理并不是时时刻刻存在着的。总有清醒积极的时候。
很奇怪的是,我并非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喜欢在阳光温暖的日子里散步,我喜欢路灯下被照亮的细雨,喜欢黎明时分鸟鸣的寂静,喜欢傍晚西沉的斜阳,还喜欢翻涌的大海,喜欢独自聆听这个世界。可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与人相处了?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十年前的自己,没想到它只是安静地潜伏在我的心里。
我病了,我把自己禁锢着,内心一片荒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