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生（2）

芸芸众生浮华红尘土，似手都为遇见而生。你信誓旦旦说的欢喜经了时光洗涤多半会谈却，反之也然，包括我，很容易很自然地活成了我曾经讨厌的模样。一切都在变化，我对盆景的侧目缘于上天巧妙的安排，让我遇见了马一心，因了彼此对文字的欢喜认识，然后大略了解了些。她颇有的快意恩仇的江湖意气和决断，与普通女子不符。她提起过和她一样“遗世独立”的弟弟，喜欢盆景不可收拾，甚至不惜为此与家庭闹翻，顶住亲朋好友的一致反对，独辟一方小天地种他的盆景。而当初，马一心是支持他的唯一。

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隐约记得他叫马羽——名字代表不了什么，我对他的好奇纯粹出于马一心口述中近乎传说的格格不入。马一心说，她弟弟基本没什么社交，他的手艺有登堂入室的标准，盆景协会伸出橄榄枝他不接，邀他参与比赛也不理，特别是有土豪相中了他的一盆杜鹃花，摆出十万现金，他竟然婉拒不卖。

我也是听说过世间玄幻的人，比如一盆兰花动辄数千，上万十万百万到千万的离奇。以我狭窄短浅的目光和认知，杜鹃又不是什么珍稀的花木，一盆花值十万有点狗血，更狗血的是十万还不肯卖，由此勾引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马一心转发过那盆花的图片（图二），盛在尺把见方的椭圆形花盆中，花树不大，花冠圆整，大约五十厘米直往，花开紧密，是一团如火的殷红，确实是赏心悦目的惊叹。至于说值不值十万，说心底话，我对此有很大疑问。不过，依我对马一心秉性的了解，她不会吹这个牛，那么还有种可能，是那位土豪眼光有问题，还有马羽打了个配合，傻傻地回绝了这笔明显合算的买卖。

那盆杜鹃不只个例，比如，马一心发我的紫藤盆景同样引我侧目（图一）。紫藤和杜鹃差不多也是非常普通平常的花卉品种，但马羽种的紫藤……花团锦簇如轻瀑，花茎虬根错结，宛如老龙翻身，“龙”身与繁花纠缠，如龙入云，若隐若现。紫藤“树”皮斑驳出自然沧桑模样，和花的娇嫩形成强烈反差，偏无一丝违和感。

我在一幅紫藤花的图片前愣了神，对于那位创造出这奇迹的马羽充满了好奇，是怎样的专注和狂热，才让一株平白无奇的紫藤变化出梦幻的意境？

我表达了想拜访马羽的意思。马一心说，弟弟轻易是不见客的，特别是陌生人。但她是例外，她的朋友马羽认，正因为弟弟的怪脾气，一般她不会带朋友过去，不过你老妖例外。

这一通说辞，弄得我心痒痒地手足无措，和马羽的见面仿佛也成了天大的恩赐和可遇而不可求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