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把棋盘下满，也不要匆忙地走人生之路。好的围棋要慢慢地下，好的生活历程要细细地品味。
———林清玄
今天，无意翻到六下第三课林清玄先生的散文《桃花心木》，小小的故事里面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作者老家前面的空地租给别人住桃花心木树苗，看见不及膝盖的桃花心木树苗作者觉得诧异，因为他看见的桃花心木高大而笔直，树形优美。树木与树苗巨大的差异令他好奇，让他更为不解得是租种桃花心木的人浇水的方式。
种苗人来给桃花心木浇水隔三差五，没有固定的时间，浇水的次数也不固定，这样奇怪的行为，让作者以为是种苗人懒惰；可种苗人时不时又会带几棵新树苗，又不由得令他推翻前面的猜测，觉得种苗人是有心人。最后在与种苗人对话中，得出结论：定时浇水，会让桃花心木产生依赖心理，进而根生地表，易枯萎风吹即倒；不确定浇水，树苗不依赖，会自主寻找水源，扎根很深，汲水生长。
植树人的一番话，使作者十分感动，由在不确定环境中生长的树苗联想到在不确定中生活的人————
在不确定中，我们会养成独立自主的心，不会依赖；在不确定中，我们深化对环境的感受与情感的觉知；在不确定中， 我们学会把很少的养分转化为巨大的能量，努力生长。
蕴意全出，这也是这篇散文的高妙之处。
原文如下；
《桃花心木》
作者：林清玄
乡下老家屋前面，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租给人家种桃花心木的树苗。
桃花心木是一种特别的树，树形优美，高大而笔直，从前老家林场种了许多，林场的桃花心木已是长高达数丈的成林。所以当我看到桃花心木仅及膝盖的树苗，有点儿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种桃花心木苗的是一个高大的人，他弯腰种树的时候，感觉就像插秧一样。不同的是，这是旱地，不是水田。
树苗种下以后，他总是隔几天才来浇水。奇怪的是，他来得天数没有规则，有时三天，有时五天，有时十几天来一次；浇水的量也不一定，有时浇得多，有时浇得少。
我住在乡下时，天天都会在种有桃花心木苗的小路上散步，种树苗的人偶尔会来家里喝茶。他有时早上来，有时下午来，时间也不一定。
我感到越来越奇怪。更奇怪的是，桃花心木苗有时就莫名其妙地枯萎了。
所以，他来的时候总会带几株树苗来补种。
我起先以为他太懒，隔那么久才给树浇水。但是，懒人怎么知道有几棵树枯萎了 呢？
后来我以为他太忙，才会做什么事都不按规律。但是，忙的人怎么可能行事那么从从容容？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什么时间来？多久浇一次水？桃花心木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会枯萎？如果你每天来浇水，桃花心木苗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枯萎吧？
种树的人笑了，他说：“种树不是种菜或种稻子，种树是百年的基业，不像青菜几个星期就可以保收。所以，树木自己要学会在土地里找水源。我浇水只是模仿老天下雨，老天下雨是算不准的，它几天下一次？上午或下午？一次下多少？如果无法在这种不确定中汲水生长，树苗很自然就枯萎了。但是，只要不确定中找到水源、拼命扎根的树，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
种树人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我每天都来浇水，每天都定时浇一定的量，树苗就会养成依赖的心，根就会浮生在地表上，无法深入地底，一旦我们停止浇水，树苗会枯萎得更多。幸而存活的树苗，遇到狂风暴雨，也是一吹就倒了。”
植树者言，使我非常感动。
想到，不只是树，人也一样，在不确定中， 我们会养成独立自主的心，不会依赖；在不确定中，我们深化了对环境的感受与情感的觉知；在不确定中， 我们学会把很少的养分转化为巨大的能量，努力生长。生命的法则不可能那么固定、那么完美，因为固定和完美的法则就会养成机械式的状态，机械的状态正是通向枯萎，通向死亡之路，当我听过种树的人关于种树的哲学，每天走过桃花心木苗时，内心总会有某些东西被触动，这些树苗正努力面对不确定的风雨，努力学习如何才能找到充足的水源，如何在阳光中呼吸，一旦他们学会这些本事，百年的基业也就奠定了。
现在，窗前的桃花心木苗已经长得与屋顶等高，是那么优雅自在，宣告着自主的生命。
种树的人不再来了，桃花心木也不会枯萎了。
作者简介
林清玄，中国台湾当代作家、散文家，主要作品：《红尘菩提》《温一壶月光下酒》《平常茶非常道》《清欢玄想》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