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

我是我又非我

“菲利克斯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再次光顾，上次为您定制的双臂和双腿用得还习惯吗？”克莱尔人体工程集团的金牌销售员史密斯，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向自己的老客户问好。

“非常好！好的超出预料！甚至比我一直以来最为认可的心脏和小脑还要高出一筹！”菲利克斯自从在二十年前因为心脏衰竭而被冒险使用移植器官以来，不知不觉竟然对这种操作产生了莫名地痴迷。

用菲利克斯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的移植就好比是把车子开到4S店进行配置升级一样。而二者唯一的不同就是，这种移植尚未得到舆论和法律的认可而已。

“菲利克斯先生，作为克莱尔的首席销售总监，我对您始终是怀有感恩之心的。您也知道，我们的研究和操作是耗资惊人的…”

“而且违法，甚至是犯罪…”菲利克斯适时地补充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就像过去的二十年来，每次二人聊到这里，菲利克斯都要说的一样。

“谢谢您又一次善意的提醒，我们接下来想和您讨论的事情，其实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状况。您是议会的议长，而且正好在我们的这个领域掌握着生杀大权，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清楚的很，但是你一定要体会我的难处，没有任何一种合规的判断是可以在一朝一夕之间完成的。我拜托你，不要在紧逼不舍了。帮我继续做好优化升级，未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们事业的伟大支持，难道不是吗？”菲利克斯板起脸来，打着官腔，回复着史密斯事实上并不怎么官方的问题。

“好吧，”史密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现在的您，除了大脑的一部分以外，几乎所有的器官都被更新过一次了，我觉得您应该保留一部分的原生器官。”

“史密斯，你们公司在这一方面的技术方案我早就已经了解过了，已经十分成熟了，所以我并不担心这里面会出现什么风险，同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吝惜资本，我们的合作本身就是对未知的一种风险共担。而且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我才是那个承担更大风险的一方。”

“无论如何吧，史密斯先生，我请您仔细地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做的必要！”史密斯盯着菲利克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可以成为战神，我就绝不会给自己留下阿喀琉斯之踵！”菲利克斯同样笃定地回答道。

“好！好！好！”史密斯的眼神变了变，似乎在原本隐藏着的冷漠中又加入了几分蔑视。“我这就安排！”说罢，史密斯不再说一句废话，操起手中的文件快速离开了会议室。

十天之后，菲利克斯被刺眼的晨光吵醒，他轻抵着尚且包满纱布的额头，缓缓转头，环顾四周。他回忆着，回忆着……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菲利克斯在头脑中捋清了头绪，紧缩的双眉转瞬间便如绽放的鲜花般舒展开来。“你们再厉害又能怎样，我手上有你们的把柄，我头上有上帝赋予的权力，你们除了屈服还想怎样……”

菲利克斯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而接下来电视上的报道，却让菲利克斯的心情一瞬间急转直下。

此时电视上播放的是CNNC的早间新闻。新闻里却报道着议长菲利克斯访问克莱尔公司的情景，二人在LIVE的新闻直播画面上有说有笑，并且以最新研究的名义展示着二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了的科研成果—山羊背部培养人类器官。

菲利克斯难以置信地冲下了病床，却无意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这是怎么回事？”菲利克斯慌乱中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透过医院的落地窗，他发现此时正有一缕红光对准自己的额头。菲利克斯下意识地举起双手，背后却响起了警察局长的声音。

“伟大的克拉克先生，闻名遐迩的恶魔，没想到，二十年后，你还敢公开现身。既然咱们又见面了，我这次就没有理由再让你逍遥法外了！”

“乔治，我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听我的声音难道辨别不出来吗？你我相识可是将近半个世纪了！请停止你的行动，这危险的把戏一点都不好笑，马上停下来！不要一错再错！”菲利克斯此时已经大体明白了自己身处绝境的来龙去脉，但是仍然靠着强大的求生欲，寻求最后的机会。

“对不起，这次其实是你错了！如果你还是不明白何错之有的话，就试着思考这样的问题，如果我有一辆摩托车，我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把所有的部件都换掉了，同时，被换掉的所有部件都被组装成为了另外一辆摩托车。那么你告诉我哪一辆才是我原来的那一辆呢？”

“这……”

“嘭！嘭嘭！”随着三声枪响一些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