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

浑浑噩噩，遇见又错过，告别又开始，全然不觉自己已过22岁。

前不久亲人去世了，第一次经历葬礼的整个过程。记忆之中的老人再也不能出现在生活里，让我对健康的敬畏又一次加深。因为人的生命实在脆弱得不值一提，死亡变得轻而易举。在死亡面前不管是谁都会感受到恐惧吧，我想一定是因为不舍和眷念，不舍离开这人世间，眷念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儿女，才紧紧握住他们的手，眼里擒满泪水。虽然已经无法言语，但潜意识还是清楚的。我没有见到他在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勇气看看遗容。生老病死，似乎是很正常的事，这世间有多少人在同一时刻或者不同时刻离去。但只要缩小到个体，就会看到死亡是多么残忍，将正常之躯折磨得不成人形，将挚爱之人从身边剥离，将原来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即便不是朝夕相处的人，见此情此景也会生出恻隐，两眼泛泪。

葬礼是非常隆重的。农村依旧讲究土葬，厚重敦实的棺木，洗漱干净穿上寿衣的逝者，堂屋的中央，道士挂出经幡，摆好法坛，开始做法事。道士绕棺而行，哼着难懂的道经，孝子孝女在棺前叩首跪拜。

宾客前来吊唁，先放一圈鞭炮，将花圈放置一旁，在灵位前向逝者作揖，乐队也已经就位，吹号打鼓，好不热闹。村里的中年男子承担起了抬棺的责任，妇女们帮忙摆宴席招待宾客。儿女们头戴孝帽，准备后事的忙碌使他们没时间悲伤，连着几个晚上睡不了觉，通宵守夜，只有夜深之时才能陪陪老人最后一程。出殡前夜清理出老人的所有衣物，伴着扎好的纸屋洒出的纸钱一起燃烧殆尽，是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衣食无忧。出殡那天早上天刚亮就要出发，9个壮年抬起厚重的木棺，引路人提着篮子洒着纸钱开道，孙女抱着画像走在最前，儿女随后，乐队围着棺木，再后跟着长长的人儿，孝子孝女举着花圈，村里来送行的人自动跟在队伍的最后，沿途经过的人家会点起火堆，缕缕轻烟升起。清晨有些微凉，人群停在预先挖好的坟前，铁锹铲子都还在旁边，有一米多深，黄土堆积。送上山了，号手围绕木棺几圈，吹尽最后一首送别曲，人们就该散去，只留下几位掩埋的人。再等就是头七了。一切就此止步，一抔黄土一曲悲歌，在世的人依旧得好好活着。《寻梦环游记》里说“死亡不是真正的逝去，遗忘才是永恒的消亡”，我知道谁都会老去再爱的人也有离开的一天，但我会记得。

春天到了，花开得那么灿烂，到处都是芬芳的气息。每到此时，我都会拍一些花的照片，去年的桃花樱花和今年一样美，但的确又物是人非了。

我不想再写无病呻吟的自我解剖。这两年我丢弃的很多东西，得拾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