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冬天很冷,大多数时候阴雨连连。冷气躲进雨水钻进衣服,无论穿多少衣服都不暖和。我通常会在这样的雨天和小刀一起喝酒比剑,也聊聊美女金银和武功剑法。我对生活的一切感恩戴德,不是因为我心肠好,相反的,我的心肠很坏。
前一日我和小刀劫了一个路过的员外,得了不少金银细软,此刻我和小刀在香满楼喝酒。
“嘿,香满楼的谷烧酒就是香啊,一口暖胃,两口暖心,一坛子下肚,嘿嘿,那非得去云烟楼找如烟姑娘了。”小刀说。他侧身伏在桌上,正对他的是一个空酒坛,另一边则是他那把凤鸣剑,剑柄磨得发亮。
“那是啊,为了这口酒喝,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小刀,那个员外可真不赖嘿,居然藏了几百两银票在裤裆里。”
“那怂包,胖得跟头猪一样,这年头谁不是饿的面黄肌瘦,偏就他为什么就长这么肥?”
“黑心钱没少赚吧,咱不抢他抢谁去。”我附和道。
“就是嘛,还那么高调,光轿子就四五辆,全是精雕细琢,连轿夫都穿金带银。”小刀满脸鄙夷,顿了一顿,“咱这一趟得了不少好处,可惜了我那一半的黄金白银呐。”
“所得钱财一半分给穷人,一半我们两平分,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变过。”我把小刀那半扔过去,银子砸在桌子上,碗筷跳起来发出一声闷响。
“好嘛,大哥就是菩萨心肠,你看街面上哪个没有得过我们好处。”小刀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惜啊,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是菩萨心肠,不义之财拿多了会遭报应,分一点给别人也是为自己消消灾。这些人一个个贪得无厌,天上掉馅饼的事看多了,有一天没有馅饼了反而心里恼怒。”
“我们干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营生,脑袋别在裤腰带,早已把生死看淡,这点钱财我看不上眼。”小刀说地动情。
“小刀看上眼的是什么呀?”
“我打算攒点钱,到时候……你去帮我向小香提亲。打打杀杀的日子我厌倦了,以后就和小香隐姓埋名不问江湖事。”小刀一个壮汉,这是竟扭捏起来,眼睛里装满柔情。
“包在我身上,我定要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大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我真没有想过,这些年风餐露宿行踪飘忽,有一个地方落脚就多住一段时间,住的不舒适就换个地方。这样倒也好,仇家找不到,官府拿不住,逍遥自在。
谈话间,一个瘦削长发男人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往我们桌上一靠,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靠,其实力大无比。我轻轻按住桌子,暗地里使上内力。小刀把凤鸣剑抱在胸前。
“阁下有何指教?”我说。
“哈哈,这两位就是名动天下的岭南双刀吧。没想到在这里得见,真是冤家路窄呀。”
“阁下真是风趣的紧呐,何不坐下共饮几杯?”我摆出请入座的手势。长发人也不推辞,身子一闪就落座了,看得出此人轻功极好。
“小可眼拙,不知阁下是?”小刀说。
“哈哈,来,先干了这杯!”长发看了小刀一眼,端起一碗酒。
“你不怕酒里有毒么?”我说。
“岭南双刀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至于做这等卑鄙勾当吧。”长发人哈哈一笑,兀自喝了起来。我和小刀也不动气,竟也喝了一碗。
“在下受人之托,来取二人的首级。”长发人轻轻巧巧说出这句话,眼也不抬,神情十分骄傲。
“那要先问过我哥俩手里的剑。”我说。小刀咕咚咕咚又喝了碗酒。
“两个一起上吧!”长发人说,“若不是受人之托,我还真想交你们两位朋友,哈哈。”
“酒照喝,朋友照交,首级照拿。谁取谁的首级,还是未知数。”我说。
“来,你我三人同饮此杯,喝完这酒,咱们杀个痛快!”小刀说完,三人一饮而尽。
长发人并无兵器,忽的向左右推出双掌,看不出是什么路数,我和小刀各接了一掌。这一掌速度很快,而且是直直地从身前打出,没有深厚的内力是做不到的。我和小刀各接了一掌,“啪”一声座下凳子齐齐断了。
“好掌法。”我忍不住赞叹一声。
“看掌。”长发人又发出一掌,掌风所及,桌子碗筷尽数化成齑粉。酒客大惊,纷纷散去。酒馆外大雨如注,汇成檐下一条条细密的水帘。
对方以一敌二,我和小刀没有出剑,奈何对方掌力太猛,小刀首先拔出凤鸣剑,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江湖道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用游龙剑和小刀使出一套龙凤呈祥。长发人掌法百变,时而双掌变拳时而化拳为指,我二人力敌也未能占一点上风。忽然长发人卖个破绽,命门大开,我一招亢龙摆尾向长发人胸前刺去。长发人双掌收起,我的剑被他夹在双掌之中。小刀接着一招凤起青萍向对方腹部刺去。我跟小刀使个眼色,不要伤人性命。长发人欲发力,但见他一口鲜血喷出,掌间一松,我和小刀的剑齐齐刺进了他的身体。那人面如土色,胸口和腹部汩汩冒着鲜血。
“想不到我南海铁掌韦海生会死在你们两个卑鄙小人手里。”
“久仰。对付你这样的高手,必然要用点不寻常的手段。”我在韦海生酒里下了蒙汗药,虽非致命,但是高手之间动起手来,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你说受人之托取我二人首级,是何人所托?”小刀说。
“呸!江湖规矩,我可不像你们无耻”韦海生知道我们手下留情,本来挺硬气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少了几分凌厉。我和小刀那一剑避开了他的要害,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此仇非报不可!”韦海生说完,捂着肚子离开了香满楼。
“大哥,在酒里下药未免胜之不武!”
“小刀,成大事者要不择手段,我料我们两个不是韦海生的对手,否则今日你我二人非横在地上不可。”
我和小刀离了香满楼,我去云烟楼洗洗身上的血腥气,小刀气我卑鄙无耻耍手段不肯与我同行,闷闷不乐去找他的小香了。我看着小刀消失在烟雨里,心里竟是一阵悲伤,小刀厌恶江湖厮杀,我何尝也不是呢。
我躲在云烟楼喝了几月花酒,小刀偶而来找我饮酒。冬去春来,小城笼罩在一片春意之中。一日,正值我和如烟姑娘作乐,小刀兴冲冲闯了进来。
“大哥!你有没有得到风声?”见我旁边有人,小刀使了个眼色。我喝退如烟。
“什么风声?”
“有一趟镖车正从韶关运往吉安,途经梅关,正是我们的地界,江湖上闻风而动,都想来分一杯羹。我们是不是也去凑凑热闹?”
“这种事我们不干,劫镖车成本太高,即使成功了也不划算。”我说,“我们按兵不动,等待机会干票大的。”
又过了一月,我和小刀身上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云烟楼是住不了了,我和小刀在香满楼落脚。这天我和小刀一边喝酒一边计划出草。
“最近听闻几个月前的那个陈员外又有动静,这次场面比上次还大,听说还请了不少江湖好手护驾。我得到消息,就在这个月初五会路过此地,我们还有五天时间准备。”
“大哥,对同一个人下手两次,这恐怕不吉利吧。”
“对付这等恶棍,我们不要心存仁慈,况且我们只劫财不害命。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出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去和小香提亲,你们小两口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小香不知道我是做什么营生的,我只告诉他我在关外做生意。我们已经约好了,干完这一票,就隐姓埋名,远离这个是非场。”小刀顿了一顿,“大哥有何打算?”
“我?你看我这双手沾满鲜血,这辈子也洗不干净。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过了今天就谢天谢地,只是,”我喝了口酒,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你我二人共事十几年,分别就在一念之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剑客,你太善良,退出是最好的选择。”
“江湖险恶,我有牵挂,有牵挂就狠不起来。”小刀说。
“来,干杯。”
这天我和小刀从早喝到晚,眼见日头从东挪到西,眼见乡人出门又归家。这场酒一喝,就好像把二十多年的人生重演了一遍。
这几日我仔细研究了路线,员外的车会在下午五点经过采石坳,那是我们唯一下手的机会,我们要在那设下埋伏,等待猎物上钩。我将这些计划告知小刀,小刀点头称是。我和小刀准备到街上铁匠铺磨剑,顺便配置一身新衣裳,打劫也要体体面面的。
“我发现这两天城里来了不少奇怪的人。”小刀指着路旁一个陌生人说。那人衣着和我们无异,只是个头比街上任何一个人都高,鼻子出奇的长,耳朵却又小又圆,长的位置也不对,像是太阳穴下沾了一对钱币。
“会不会和这次行动有关?”小刀问。
“还不清楚,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些人来这定有所图。”
铁匠铺的老李正忙着打铁,见我们进店也没空招呼。店里人声鼎沸,有的买马鞍,有的买锄头,也有人买刀剑。我叫来一伙计,要了一块磨刀石,索性回家自己磨。小刀在路上拉着我拐进了一家首饰店。店不大,东西却很精致。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一个小二迎上前来。
“给我看看你们店最好的镯子。”小刀说。
小二一看金主来了,慌忙跑进内店,不一会捧出一枚碧油油的镯子。
“爷,您看这是本店最好的镯子,产自波斯湾,用一整块翡翠打磨而成,你看这个成色,通体透亮,绿中隐隐现白,是上等翡翠……”
小刀仔细看着翡翠镯子,摇了摇头,“翡翠好是好,恐怕与小香不太相称。嗯,你家的玉镯子怎么样,拿最好的给大爷看看。”小二又拿出玉镯,这个镯子洁白无暇,小巧精致。小刀一看很喜欢便买下了。
初五已到,一切和往常并无二致。我和小刀吃过午饭,开始研习那套龙凤呈祥。
“这套剑法总有个地方不是很舒服,从蛟龙回首到梧桐栖凤这两招的过度有点别扭。”小刀一边比划一边说。
“蛟龙回首的关隘在回首,梧桐栖凤的关隘在栖凤,这两招一动一静,相辅相成,回首不足则凤栖不稳。”
我和小刀练了半个时辰,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四点,我们动身前往我们的猎场,差不多一注香的工夫我们抵达采石拗。待布置好机关,我们在路旁寻了一处草丛潜伏下。这里人烟稀少,一条小路蜿蜒通向远处。乌鸦不知躲在哪里发出阵阵鸣叫,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天边是血红的晚霞,染红了路旁的九里香。我和小刀屏住呼吸,等待猎物到来。
“嘶~”不多时,山里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一个车队出现在山口,旗帜招展,队伍整齐。车队约莫有三十来个人,一个镖头模样的男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五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箱子,每辆马车两旁跟着四五名押运,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这队人马杀气腾腾,我身旁的杂草剧烈的摆动。最后有两辆轿车,不知车里装了何物,应该是员外或是员外家属。西天的云彩更加红了,我看到小刀额头上正冒着细细的汗珠。
他们并未察觉到落入陷阱,等他们过了陷阱线,我触动机关。一时间地陷天塌,车队立时人仰马翻,这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三十几人尽数收入网中。我和小刀飞身上前,正准备收网,忽然网里杀出几个镖师。
“原来是岭南双刀!”镖头气定神闲,没有一丝慌张,从陷阱里跳出欺近到我和小刀跟前。
“既知是我二人,还不快快放下武器逃命去?”我说。
“二位的风格我岳某有所耳闻,二位只劫财不害命。我岳某走南闯北凭的就是,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岳镖头说。
“捉住他们!”陷阱里传出一声大吼,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声调高亢,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人。众镖客从陷阱爬出,还没听到命令就把我和小刀团团围住。
“听我命令,把这两个可恶的山贼拿下,重重有赏!气死我了,本姑娘从未如此狼狈!”刚才说话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二十岁上下,着一身淡黄轻纱,俨然是富家小姐的打扮。我一看果然是员外之女,上次劫车我在陈员外身边见过这女子。
我和小刀力战群雄,终于寡不敌众。混战之中我左臂中了一刀,血沿着手臂往下滴,小刀背上中了一箭,箭头没进肉里。我们想要逃跑,岳镖头飞起一脚把我踩在地上,小刀回身向岳镖头刺去,镖头一闪把钢刀架在了小刀脖子上。
“岳镖头小心!”黄纱女在人群里大喊,她并不是担心岳镖头,而是怕他伤人。
“镖师好刀法,在下甘拜下风。”我很丧气,想不到最后行动这么不体面。
“你叫大刀啊?为什么你不用刀而使剑呢?”黄纱女走近我跟前,在我身上打量。
“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正说着,一个翻身逃出岳镖头的钳制,反手掏出一把匕首扎进那镖头的小腿。那镖头疼的哇哇乱叫,手里的刀不觉松了。小刀借机向镖头砍去,镖头躲闪不及,被生生砍断了一条腿。
“好狠毒的强盗!都给我上!”黄纱女秀眉一皱,喝令道。
这时从人群里又飞出一好手,我和小刀已无力再战,这么斗下去势必力竭而亡。我和小刀相对无言,今日难道要葬身此地。那好手身手敏捷,眨眼间闪到我跟前,在我和小刀身上一点,我和小刀登时动弹不得。
黄纱女喝退左右,柔声说道:“大刀,三个月不见,你比以前瘦了。”
“我胖还是瘦和你有什么相干?”我昂着头,梗着脖子说。
“你可知这几个月我想得你好苦,终于等到爹爹出货我才寻到机会来见你!这些人并不是押镖的,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当世高手。不为杀你,只为把你捉住。”
“哈哈,天下还有这么疯疯癫癫的人,我可是第一次见。我岭南双刀什么刀枪棍棒没有见过,没见过你这样的温柔刀。”
“我愿与君共赴江河,锦衣玉食的日子我过的腻,我想和你同入草莽,可以吗?”黄纱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楚楚动人。
“你当我是什么人,把人踩在地上说要与我共赴草莽?岭南双刀是这么不成器么?”
“大哥艳福不浅呐哈哈,临死得一红颜知己,死而无憾。”小刀死到临头还在一旁瞎贫。
“哼,要不是看在你大哥份上,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黄纱女忽然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
“你把小刀放了,我跟你走。”我说。
“不是你跟我走,是我跟你走!”
“好的,女侠跟我走吧。”为了活命,我暂且先应付着。那高手点穴手法出奇,我催动内力却一直未能冲破穴道。
“我怎知你是真心想到我走还是贪生怕死才来唬我?我要你杀了你兄弟,然后带我远走高飞!”黄沙女说。
“那可办不到。”我和小刀情同手足,岂会为了一个疯女人手足相残。
“没想到今日死在你这个疯女人手里,一世英名也就交代了。”小刀叹了口气,他背上的箭刺地很深,恐怕伤及内脏。他喘着粗气,眼神飘忽,嘴唇全无血色。乌鸦在我们头顶盘旋,发出声声啼鸣。
“我先要了你的小命!”终于冲破了穴道,我作势要冲上去杀黄纱女,却用左脚一点地来个急转弯,待众人回身救护黄纱女,我抱起小刀冲出人群。
“果然是虚情假意!砍断他们两个人的手脚!”黄纱女指挥群雄追杀我们。
我发足狂奔,敌人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进入他们射程之内,这时身旁闪过一个高瘦的身影,咔咔格开利箭。原来是韦海生带着众人杀到。
“你们快走!我挡住他们!”
我背着小刀往山上跑去,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声。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听不见声响。我放下小刀,用内力解开他的穴位。小刀这时却已奄奄一息,他从怀里掏出一团锦帕,颤颤巍巍交给我。
“帮我把这个交给小香,告诉她我永远爱她。”
“小刀,你挺住,你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交给她!”
“大哥,我知道我不行了。今生与大哥结缘,来世还是兄弟。”小刀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就此闭上了眼睛。我拆开锦帕,里面那枚纯白的手镯,此时已经碎成了两片。我想大吼,却发不出声音,我紧紧抱着小刀,任泪水打湿小刀的衣衫。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红彤彤的霞像极了血,大地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我放下小刀,给他盖上几根树枝,我要杀回采石坳为他报仇。等我赶回时,这里已经没有人,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几根旗帜东倒西歪横在路边。我看到小刀的凤鸣剑没在土里,凤鸣剑如今已没有了主人。我抱着它大声哭了出来,哭声响彻山谷,惊起一群归巢的大雁。
我回到小刀身边,抱起他走回城里。我和小刀去了香满楼。
“兄弟,节哀。”
是韦海生,他在这里等我。
“多谢相救。”
“来,干了这杯。上次你们没有杀我,我便认了你们两个朋友,这次就当扯平了。小刀的死我很难过。今天那帮人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有西山折梅手董方、普陀野禅黄章,还有……为首那女人中了我一掌,恐怕命不久矣。不瞒阁下,上次叫我来杀你们的,就是她。”韦海生一饮而尽,离开了香满楼。我楞楞地喝着酒,几乎听不见韦海生说了什么。
第二天我和小香把小刀葬在山上。小刀墓前放着凤鸣剑和游龙剑,我倒上一杯谷烧酒,拜了三拜,从此世上再无蛟龙回首和梧桐栖凤。
“这是小刀临终时托我带给你的。”我把那两半玉镯交给小香。小香接过,呆呆看着镯子。她把一半玉镯埋进土里,另一半放进怀里。
这天忽然下起雨来,碧绿的新叶经雨水一洗,发出闪闪亮光。几只喜鹊停在枝头喳喳乱叫。小刀的经幡随风飞舞,我仿佛看见小刀和小香在烟雨里款款走去,去到一个世外桃源,没有杀戮没有恩怨。我饮下一壶酒,快步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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