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固定地方,父母把留在老家的其他三个孩子接到了身边,他们是我的大哥和两个姐姐,其中大哥比我年长八岁,两个姐姐分别比我年长六岁和四岁。后来我听说我还有一个二哥,但是夭折了。二姐说,如果那个孩子能存活下来,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我。
来到县城,大哥和大姐自然就转到县城的小学读书,二姐暂时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所以照顾我的差事,自然落到了她的头上。不过我虽然是个男孩,但从小就很喜欢安静地独处,我家的铺子后头的空地就是我平时喜欢呆的地方。那是一块百来平方的宅基地,周围都建立楼房,楼上的住户都喜欢往空地上丢东西。不久,我就发现其中有一户人家都的东西里面,经常能找出一些好玩的东西,比如一个老旧的布玩偶,或者是一个塑料罐,甚至有一天,我还捡到一架铁壳坦克。可那架坦克在我手上把玩不到半天,那户人家就找上门来,说坦克是她们家的小孩不小心掉下楼的。于是,我的新玩具就物归原主了。
我自己也有我的玩具,那就是父母买得旧书。父母经常从收破烂的小贩手里买一些旧书,但这些书买来不是为了看的,而是用来包货物给顾客的,就像现如今的塑料袋一样。旧书买回来,去了书钉,把书页展开,卷成漏斗状,就可以装黄豆、木耳等东西,如果买的是粉丝或者腐竹一类的东西,则是用书页拦腰一卷,再系上一根塑料绳,很方便就提走了。每次父母买旧书,总会挑出一些插图多的书给我,虽然我没有上学也看不懂,但是可以翻看解闷,如此就不用别人照看我了。现在想来,也许就是这样,父母认定我是个读书的料,所以才不遗余力供我读书,想想事情还真是挺奇妙的。
和我经常自个在空地上玩耍不同,二姐性子比我野的多了。菜市场二楼是买衣服的,三楼则是买百货,这两层楼都是二姐经常去的地方。如果哪天在铺子里找不到她了,父母就上市场的二楼和三楼去寻她,一寻一个准,寻着之后自然免不了一顿责骂,说店铺的忙不帮,弟弟不看,就会到处浪。不管父母怎么责骂,二姐还是喜欢去看新衣服和各种新奇百货,看多了自然就想买,要买就要有钱。二姐手里经常能拿到钱。一是拿店铺里的,店里没有请帮手,忙里忙外都是靠父母两个人,有时候忙不过来就会让二姐看着钱箱。这个时候,二姐就会偷偷夹带一些零钱,反正父母从来都不记账,少了些零钱也根本不能马上发觉。二姐还有一个方法能够搞到钱。那会市场刚刚成立,除了我们这种租了铺面的,还有很多摆地摊的菜贩子。这些菜贩子都会有一个钱箱,每天收摊的时候是不带回家的,他们上了一把锁之后就交给铺面的人代为保管,当然了,钱箱里都只剩一堆毛票子。我家铺子每天夜里都会替人保管了七八个钱箱,这些钱箱就成了二姐下手的对象,她用一根细细的铁丝伸进去,把毛票子从里边勾出来,一个箱子拿几张,日积月累,数目还挺可观。
二姐也会带着我去二楼,但目的不是带我去玩,而是拿我当挡箭牌。只要她带我去二楼,我就知道她要买新衣服了,买了新衣服,二姐还会带我去三楼,给我胡乱买一件玩具。回到家,二姐跟父母说是我吵着要买玩具,所以拿了家里多少钱等等,父母自然是不忍责骂我,当然也不能追究她买衣服的钱从哪里来,事情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不过二姐对我也不算差,有时候也会带着我去夜市街吃东西,她喜欢吃甜甜的汤圆,我喜欢吃香香的芝麻糊。那年5毛钱就能吃上一大碗,回想起来,南方黑籽麻糊的那个电视广告还真的是当年我吃芝麻糊的真实写照。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二姐带我一直走到六峰山门口旁边的游乐场玩。那里有滑梯,有秋千,对我很有吸引力,就是对于两三岁的我来说,路确实有点远。回来的路上,我直接趴在二姐的背上睡着了。后来二姐经常说,那天晚上就算把我给卖到天边,我也浑然不觉。
说起这个,我又一次还真的差点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当时母亲带着我去逛街,在一个店铺前边,母亲为了抢购东西,拉着我的手硬往人堆里钻。中间我的手松开了,但很快又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往外走,我以为是母亲呢,也跟着走。还没走几步,母亲赶了上来喊我的名字,拉我的人就松开手走了。每次说起这个事情,母亲总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仿佛那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喜欢安静的性子虽然让人省事,但我毕竟是小孩子,有时候我也会耍小孩子脾气。我隐约记得那时有一个黄姓的叔叔,是父母的朋友,他大约是个做生意的老板,据说我家开杂货店的钱,最初还是他给借的。这些大人之间的事,我知之不详,我记得的是有一天,这位黄叔叔开了一辆货车来找我们,闲暇之余问我们小孩子想不想坐车。二姐反应十分迅速,麻溜溜就钻上车去了,我心里也非常想,可嘴上偏偏说不要。结果黄叔叔发动车子要走的时候,我的眼泪却唰唰唰地流了下来。这让黄叔叔和妈妈都哭笑不得,只好抱着我放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带着我在县城街道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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