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故事

再醒来，颜清身在一辆封闭马车里，车内置一方桌，桌上放着一镶金小炉，燃着檀香，旁边搁着些糕点茶器。中年人静坐在对面，紧闭着眼:“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颜清支起了身:“你到底是什么人，小九他怎么样了？”“先吃了东西再说！”颜清愤恨地望着他，不再言语。“你的那个小伙伴很好，我王某人愿以人格担保！”中年人睁开眼郑重地望向眼前倔强的小子。颜清服了软，点头问到:“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要我跟你三年？”“你先听我说一个事，关于前朝屠城之事，当年守城将士共有两万，前朝以光明为教义，民众多为教众，但均为手无寸铁的百姓，只有少数的教廷中人身怀绝艺。当时围城有二十万大军，由漠北王亲自率领，城中已是弹尽粮绝，时任国师的光明教教主李开元劝皇开城投降，莫为难百姓，却被下了狱，当时全城宵禁，敢言光明者杀无赦，最后军队哗变，军中统帅王遗风率众开城，却不料异变突生，漠北王下令屠城，活活五万军士加民众，鸡犬不留，但传言也有人逃过此劫，光明教圣女紫衣委身漠北王，保了教中数人，王遗风开城有功，封忠武侯，却是屠城之日发了疯不知去向！国师以身殉国！死前痛骂漠北王，圣女众人！事后引发中原各地光明教众反弹，连漠北王旗下二十万军众也多有不满，最后漠北王族弟反戈一击，漠北王为圣女所杀，族弟即位，改国号为朝，就是今朝高祖朝明皇。”“这是朝日事变，我知道啊，只是书不尽详！更没提光明教之类，只说漠北王残虐无道，帝正王纲。”颜清不解道。“你不觉其中尚有疑异吗？漠北王进了城为何还要屠城，而光明教教主还要痛骂圣女？”“这个当年读史书时却有疑问，但终是各人性情，漠北王奸诈暴虐，屠城也不奇怪，教主痛骂圣女也是因其委身国贼，斥其不争吧！”“非也，你可知为何今日的光明教不甚往日？甚至少见于文书。”颜清摇了摇头。“漠北王终还是太性急，明皇阴柔，借朝日事变夺权，二者均知光明教对皇权威胁巨大，是故一个杀为戒，另一个则以教为化，明皇当政，名义上大力扶植光明教，圣女无罪，却是束之高阁，等同监禁。教中党首也纷纷几年后暴毙，大兴私塾，多推文艺。现今民众多爱风雅，难知光明了。”中年人顿了顿，见颜清似懂非懂，又接着说下去:“当年光明教有一份至宝——光明典义，传闻其中藏有绝世武功。教主入狱时将其分成三分分别交予三部众，那位发疯消失的王遗风得其一。圣女的奉予漠北王，是而教主痛骂圣女，想来现今应在禁宫内。还有其一不知下落！”“你想要那份典义？”颜清试探道。“我已经不行了，这个身子能再撑三年已是极限，所以我找到你，我想你把光明传下去，我就是王遗风的后人，手中的这份残册一直不敢离身，我又无后，却不能让祖宗的意志断在我手上，你这孩子忠厚淳良，没有坏心眼，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可是，我至今不明白光明为何物啊！”中年人一声喝呔，车厢缘的油灯径直灭了，车内瞬间暗了下来:“光明便是这一轮明火，他能让苦难的人看到希望，让迷途的人看到指引。你心地善良，我不会看错人的！你就当是我这个罪人后代乞求你，给你带来的麻烦。”说罢便正襟危坐，缓缓欠身下来，声音嘶哑又断断续续:“我们王家有罪，背负了五万人的血，所以我们的后人都活不过五十，到我这一代，我想该是了解了！”颜清看着身前摇摇欲坠的身形，不觉心有怜意:“我答应你便是！心系苍生本就是君子所为，不在乎光明仁义。”中年人一手飞指，递上明火，将油灯再次点燃，邪魅一笑:“你这娃儿，果真老实，你那小九儿倒是鬼灵精怪！不过我也没诓你之意，方才说的话也句句发自肺腑，你莫要猜忌！”颜清也不作分辨，当即抱拳道:“小生颜清，还未请教先生高名！”“王无后”中年人亦郑重抱拳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