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生日

母亲的生日，我到今天还不知道到底是几月几日。只记得母亲说过的一句话，我这马是冬天生的，没有吃的。

八月初，小外孙女对我说：“阿爹，吾要过生日哉，倷要转来搭吾我格（爷爷，我要过生日了，你要回来给我过的）。”小外孙女的生日是八日五日，我倒能记住，每年过生日时，都要给个红包。

小外孙女的话，又让我想起了母亲的生日。小时候家里穷，家里的每一个人，从未过一个生日。我连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几月几日。后来出来办厂了，到银行去办事要用身份证，经常有祝福的短信提醒，才记住了自己的生日。

女儿小的时候，也没过生日的习惯。有时偶尔想起，最多买一个5元钱的小蛋糕就算过了一个生日。

单位里同事张厂的老丈人做七十岁大寿，邀请了许多的亲戚朋友，轰轰烈烈的过了一个生日。张厂讲得眉飞色舞，好像他自己过了一个隆重的生日一样，让我有了也想给母亲过生日的念头，那年母亲刚好是八十岁。

我把要为母亲过一个生日的想法告诉了大姐。大姐说：“蛮好，但也不要隆重，就我们兄妹两个帮她过。”大姐把日子订在了元旦，她说：“我来为父母亲买一身新衣服。”我订好了饭店，又订了个大蛋糕。

元旦那天晚上，父母亲穿上了新衣服，好像年轻了许多。母亲望着眼前一桌丰盛的菜和一只大蛋糕。忽然眼晴挂上了晶莹的泪水说：“叫你们不要给我过生日，你看又要花费好多钱。”

母亲生于旧社会出身苦，过惯了苦日子，不舍得花钱，也从未见到她穿过一件新衣服。好像从邻居嘴巴里流出，母亲是外婆从育婴堂领养的，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那里人。邻居嘴巴里流出母亲未嫁给我父亲之前种种不幸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不然不会嫁给我耳聋的父亲。我不敢去问母亲，怕给她的伤口上撒把盐。想起了母亲的悲惨遭遇，我的眼角也潮湿潮湿的。

大姐为母亲擦了眼流，说：“娘，现在我们的日子多开心，你怎么像小孩一样掉眼流。”母亲笑嘻嘻说：“我没有掉。”见母亲开心的样子，大家都开心地笑了。我说：“娘，以后我们每年为你过一个生日。”母亲的头摇得鼓郎似的决定不同意，这样为母亲过了一个生日。我与大姐商量等到母亲九十岁时再给她过一个。

谁知母亲活到八十八岁离开了我们。假如母亲还活着，今年刚好是九十岁，多么想再为母亲过一个生日，为母亲过生日成了永远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