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二

3.

五间堂屋都是蓝砖的，现在村里有几户新盖的房子都是用的红砖。

丁香父母睡在东隔间，丁香睡在西隔间。中间有三间。正中间原来有一个红色长条几的供桌，计划生育罚款早拉走了，只留后墙那一条长长的黑印。靠近东隔间用泥胚砌了土灶，土灶与南墙之间架了木板，铺了床铺算是丁胜的床，木板下面是空的还可以放东西。

农村人什么都是宝贝，任一件家伙事都不丢。木板下面放了木斗、木叉、框、篮子、化肥袋子、锄头、铁锹等等。丁胜说那是他的宝贝，归他管，谁用要和他说。

靠近西隔间儿用砖砌了一个粮仓。新打下的粮食如果没有人收购，就要放到粮仓里。现在里面黑咕隆咚的，空空荡荡的。

夏日8点多天空才有点灰黑。为了节省电费一家人早早就休息。

丁香怎么也睡不着，背了几首唐诗，几篇课文。今天是8月1号，离15号开学还有15天。她利用这个时间去想新书本带着浓厚的新鲜的墨香，崭新的封面还发着亮光。一定要用书皮包起来。哦，三爷爷家有包中药的黄草纸，那个包出来一定好看，再写上自己的名字。三爷爷说，看你的名字就有香气扑鼻。丁香是一味调料，还是中药材的，可以缓解胃痛。三爷爷是个老中医，给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看病。他懂得很多。丁香没事就去听三爷爷讲中药材，讲故事。三爷爷说你读了书会知道得越来越多。

书啊。丁香梦中都是书。黄皮卷的，红线装的，硬纸板的……

太阳一点不偷懒地散漫着自己的光芒。小院干净，空旷，只有一棵枣树。

“丁香。”“丁香。”李红依，于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上要开学了，咱们去小学里面玩会吧。”红依拉着丁香的手。

丁香抬头看看妈妈。“去吧。”

“你们几个一起结伴上学，路上有个照应。到了学校要团结。”丁母满脸都是笑。

“还有啊，每天还要早起半个小时。”

“没事，伯母。我们走河边小路过去，稍微近一点点。”

“丁香你家在村头，我和于峰最后过来喊你。”

“好啊。”

三个小伙伴在枣树下说笑，拿了皮筋，乒乓球一起去小学学校玩耍，享受属于自己的最后童年时光。

三个人涌出了丁香家木栅栏的大门。丁香他们越走越快，路过了红依家门口。红依家去冬新盖的红砖蓝瓦高房子。铝合金推拉窗扇，窗户明、阔、亮。院墙还没有完全砌好，大门还没有修盖。丁香手里拿的乒乓球掉了下来。

丁香看看红依，看看于峰，进入初中就是大孩子，从此不能再淘气。除了学习可能会有很多新同学。

4.

一个挂口灯泡孤零零地从屋顶垂挂在屋子中间。米黄的灯晕下，一家四口围坐在土炕上。一张张的纸币被滤平压齐，丁父吐了一口唾沫开始数钱。丁香和弟弟哗啦啦地叠硬币，数硬币。

丁母说：“我们今天太奢侈了，居然把电灯打开。”

“难得奢侈一回，我们还会再赚钱的。”

还差8块钱。”

丁父抬头看看丁母：“后天开学。要不，我去二弟家借点。等收了玉米就可以还他了。”

“好吧。亲兄弟明算账。你一定和弟媳妇说清楚，玉米收了就还。”她叹息了一声。

丁香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父母每天不停地做活，侍弄田地，要把日子过好，让自己安心上学。

明亮的圆月，照着丁香裸露的脚丫子，溶溶如水。

早上，丁香妈妈：“书包给你缝好了，你看看。”

妈妈挑那些花色好看的布头，七拼八拼给丁香缝制了一个花书包。

颜色靓丽，图案拼接漂亮。丁香挎在肩膀上：“好看。妈的手就是巧。”

丁母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到学校要好好学习，与同学和和气气的。”

“放心。我会的。”

我们离镇上有五里路，中午你不要回来。就带上馒头咸菜，还有腌的鸡蛋。学校有个食堂你可以去接点热水喝。丁母递给她一个军绿色的铝壶。

丁香看着铝壶上面掉了一块块漆，就像是一朵朵不规则的白云。这是二爷爷家的。二爷爷老红军出身，他把他的送给我了。军用铝壶还有一个背带，颜色已经发黄。

好。丁香把文具装进新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