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虚构
我曾在西部的某个地方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当时我作为飞行大队的见习飞行员，住在当地的小镇上。她的名字我记不清了，也许她未曾告诉过我，也许是我忘了。记不起来的东西，也许是不重要的吧。姑且叫她柠檬吧。
她默默地站在门口的石桥上，望着石滩上似有似无的流水。时近黄昏，夕阳照在她脸上，在地上映出长长的一截影子。
“柠檬，”我叫她，“今天还好吗？”然后，我就突然意识到我说错话了。她受惊般地看了我一眼，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只不过是被别人说说罢了。”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
“就算我说我没有不高兴……”她望了望我，又看着那一条快要断流的小溪，声音有些忧伤。我走过去，她向后退了退，身子微微侧了侧。所以我停住了。
“柠檬，要吃晚饭了吗？”我只好找出一些家常话去接近她。
“别这样……”她尴尬地笑了，脸似乎有点红，“不要这么客套啦。”她的反应让我吃了一惊，以前在城市里的浓妆艳抹的少女们，无非只有“还没，你呢？”或是妩媚一笑的“啊真抱歉呢。”之类的话。我虚伪的问题似乎在她的眼里不堪一击，我竟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不……没有客套啦。”我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惊慌尴尬，指着市镇的灯火深处说，“那边新开了家烧烤，我是想如果你没有吃过烧烤的话……”
她咧嘴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尽管牙齿紧密地并拢在一起的样子有些滑稽。“那边的店都是好贵的，专门赚城里人的钱。”她捋了捋头发，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望了望，那边升起好几柱淡淡的烟火。“那边镇子上的东西，说不定会好一些。”
看到我没说话，她又忙笑着说：“有烧烤吃的。”
我摇摇头：“不……我是说，你不回家吃吗？”
她忽略了我的问题，只是径直向那边走过去。我也只好跟过去。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怀疑她在骗我，我可不想在服役的最后一个月里弄出些什么岔子来，在这远离本土的地方，发生些什么事可真不是我所期待的。所以，我得向柠檬道歉才是。
最后究竟有没有吃烤肉，我不记得了。但是这不重要。
我只记得那晚的月很圆，克孜勒的星辰，布满了整个天穹。
之后，我也几次在市镇看见柠檬，不过大多只是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和她逛逛市镇，我们也只不过是相互认识罢了，其实并不熟络。
那个时候还没有管道，我常常执行从克孜勒到乌连戈伊的天然气空运任务。有一天我从乌连戈伊起飞大约一小时后，在瓦尔托夫斯克上空遇到了气旋。当时正是一月，云裹挟着冰雹和绵密的雪花砸在驾驶舱的玻璃上。机身的震动非常剧烈。
仪表盘开始冒火花，我也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飞机不断在失速线附近徘徊。一片茫茫白色之中，我辨别不清方向，无线电也一直中断。那一刻，我觉得我要坠毁了。货舱里满满的天然气，会让我尸骨无存。
这个时候，我想到的居然是柠檬。大约是绝境中才能发现一些隐藏在身体中间的想法，我想，大约是那晚开始，我喜欢上她了。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我的心脏依然狂跳不止。我不断地尝试在这片该死的气团中找寻无线电信号，一面努力一点点抬升，试图拉到气旋上部。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我才终于把飞机拉上了高空，这个时候，燃油已经剩余不多。我从窗中窥到了银白色的海面。也许，我已经在鄂毕湾外了。
不过好在是我找到了远处的一个黑点，我迫降在那里。后来我才知道我已经被风暴带到了诺维港，距离乌连戈伊有足足一百公里的北极圈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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