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平凡的夜晚,田里劳作的人们收工回家,镇子上升起炊烟袅袅,镇民们提早做好了食物——一碗烤梨或者烤苹果、涂上甜酱的干面包片还有一锅清淡的蔬菜肉汤,这就是A岛普通家庭的一顿晚饭。
但故事发生的地点并不是这个拥挤的小城镇,请将目光跟随晚风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到中心广场的迪杰诺瑞特一世纪念碑,现在,抬起头,看到远处山丘上的宏伟建筑群了吗?那就是A岛皇宫的所在地,今晚故事的主角们已经在里面等待演出开幕了。
一年前的今天,瑞瑟芙王妃产下一名可爱的婴儿,是第三位公主,A岛上下纷纷向国王表示祝贺,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除了国王本人。
晚年的国王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儿子来继承王位,而当小公主出生后,他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每当迪杰诺瑞特看见襁褓中小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连名字都不想给她取。感受到丈夫的怒气,瑞瑟芙王妃便微笑着看着怀里的婴儿,柔声说:
“你的父皇看起来有些烦恼,你愿意为他分担忧虑吗?”
婴儿明显不知其所云,但咧开嘴,发出呼呼的声音,很是可爱。
“你愿意永远守护皇宫,做我们的小天使吗?”
婴儿咧嘴笑了起来。
瑞瑟芙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国王,而国王只好勉强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真是个好孩子,你的名字就叫薇拉(忠诚的守护者)吧。”
迪杰诺瑞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融化了,王位的事被抛到九霄云外,只不过,这种美好的心态并不会持续多久。
从皇宫后侧屋顶的彩色玻璃看向空荡荡的皇宫前庭,只有喷泉们孤独而有规律地向上挤压着水柱。门内狭窄的走廊两侧,是工人和女仆的房间,他们禁闭房门,跪坐在床边向天神茜拉祈祷,感激她能给小公主一个光明的未来。
穿过长廊,就到达了整个皇宫的正中心——国王大厅。
迪杰诺瑞特三世镇坐国王大厅,愁容满面,按照祖先的传统,今天是小公主薇拉诞辰一周年的日子,大祭司要在日月交替之时为她祈求神明的启示。
迪杰诺瑞特看着皇家骑士团列队两侧,而大祭司怀斯已经在圣火台前严阵以待。他以手掩面,挡住自己生无可恋的表情,感觉整个皇宫似乎都在满腔热情地迎接一个天大的笑话。
十五年前,在第一位公主贝特瑞的仪式中,国王在圣火的烟雾中看到幻象:贝特瑞正在亲吻一名男子,而那男子竟是A岛的宿敌:K岛王子。如此荒诞的景象令国王火冒三丈,他二话不说就将大祭司流放到了死人谷。
十年前,主持第二位公主芙莱比仪式的是一名新的祭司。这次,国王看到芙莱比衣衫褴褛地走在难民的队伍里,在她身后,露出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城墙。国王叫喊着要将他流放至迷失水域。在众人的劝说下,才改为火刑处决。
在听说自己要为小公主主持仪式时,第三位祭司几乎是哭着跪地求饶:“尊敬的陛下,求您直接流放我吧!”
眼前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自己面部的灼烧感把他拉回现实。
怀斯点燃了圣火,祭司们口中念诵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祷告词,迪杰诺瑞特隐约能从他们循序渐进的语气中感受到即将来临的高潮。当祭司们高举双手,呼喊着在任何语言中都通用的“至高无上的神明,请垂怜我卑微而虔诚的呼唤”时,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圣火之上,烟雾升腾,仿佛天使展开的翅膀,在国王大厅缓缓蔓延。烟雾掩盖了大祭司火红的长袍、掩盖了骑士团闪亮的盔甲,最终充斥着整个大厅。
迪杰诺瑞特眼前呈现出绝对的白色,他几乎分不清上下左右,若不是怀斯的身影还在不远处晃动,他眼中甚至没有了距离的概念。
接着,怀斯也被隐去。迪杰诺瑞特似乎听见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忽远忽近。
幻象开始了。
洁白的烟雾中影影绰绰,随着声音愈来愈近,一匹完全由阴影组成的骏马冲破烟雾奔腾而来,背景中掺杂了更多的声音:金属的碰撞、人和马匹的嘶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巨响。熟悉的战场让勾起了老国王的征战回忆,老练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地看向马腿。
“天啊!”他不安地喊道,“快停下!那是绊马索!”
马背上的人意识到大事不好,立刻收紧缰绳,但为时已晚。马匹长嘶一声向前倾倒,那人被掀翻,继而摔下马背,径直倒在迪杰诺瑞特脚边。
“薇拉……”
他迷茫地伸出手去触摸那团阴影。
突然,迪杰诺瑞特眼前一黑,大量烟雾一股脑灌如他的鼻腔,让他喘不过气来。
烟雾散尽,国王大厅一片狼藉,皇家骑士团的队列已经乱得不成型,祭司们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整个大厅像是遭遇了洗劫的营地。
“真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迪杰诺瑞特头晕脑胀,嘴里全是烟味。骑士和祭司们也陆续爬起来,唯独大祭司怀斯依旧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大祭司,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直到之后清理残局的女仆们开始尖叫,众人才发觉怀斯已经断气多时了。
此时,迪杰诺瑞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会被一根绊马索害死。
与此同时,另一种不详的预感逐渐成型。
所有幻象都表明:战争快要爆发了,持续了近百年的和平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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