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铃声想起,是一个已经初中毕业,正在家里上网课的高一学生的语音电话。
“老师,我看到树叶的变化了。”这个已经读高一的男生惊喜的像发现了宝藏般在手机的另一端向我汇报着。
“什么样的变化?怎么发现的?你什么感觉?”我的嘴总是比脑子跑的快,连珠炮的追问这个三年从未有过画面感还缺少爱的男孩。
“老师,我写下来了,发给您看看,这是我昨晚上写的。”他高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微信里收到了他的截屏:
学生的随笔
疫情下的宅居,室内的封闭和单调,这个总是写不出画面感受不到和外界联系的男孩,终于打开了他的窗户,看到了和他十多年来想当然以为树叶只有两种颜色之外的其他颜色——在绿和黄之间的嫩绿亦或叫葱绿、浅绿、深绿……
他开始思考,尽管他仍然站在自己的视角局限性的去揣度别人,但他的心还是受到大自然的触动,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他曾经生硬的对我说:
“我没有妈,母亲那栏以后就是空白,不填。”
他曾经大口咬着煎饼果子走进教室时,朗朗的读书声被他大口吃煎饼的滑稽相打乱节奏,笑趴一大片。他却一边吃一边说:
“我吃我的,你们读你们的互不影响,别看我。我吃饱了跟你们一起念书。”
他曾经在教室里送上暖气的时候还穿着夏季T恤,在教室里晃来晃去。放学时,外面直接披上羽绒服,第一个冲出教室……
我的办公桌旁边专门准备了一把椅子,一个马扎,以备他从别的老师课堂上跑出来时,好让他到我的办公室安静的坐上一会儿:
他的气顺,我就让他坐马扎,这样我可以居高临下;他的气不顺,我就让他作凳子,让他舒舒心里的气……
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他读完了初一 ,然后被父亲送到了少林寺。
等他从少林寺回来时,给我带回来一把戒尺,上面刻着《弟子规》。
他对我说:
“老师,这是专门给您准备的,专门让您掌我的手,戒掉我的臭毛病。”
我终究是不敢使用戒尺的,哪怕是学生请求,我还是严格遵守“不得体罚学生的”的禁令。
我还为不使用戒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已进过少林寺,就算是半个少林弟子,遵守少林清规是弟子职守。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遵守规则而且维护规则的人,别辜负了你父亲的良苦用心。规则在心中,何须动戒尺。”
男人带儿子总是多了几分粗犷,少了很多细节。他们父子的日常主要各做两件事:爸爸做生意和养家,儿子管好自己生活和学习。
第一次疫情期间上网课时,我从视频里,看到他堆满书的卧室和日渐臃肿的脸庞。但他从来不曾和我进行学习上的互动和交流。
……
这个春天,因疫情第二次封控下的宅居生活里,他终于推开了自己的那扇窗,看到了绿意盎然的春天……
他从去年6月到现在已经离开初中母校8个月了。我的生活早已被新的孩子们填满。
他比我念旧,好像比在我的班里时更愿意和我交流。
其实,每个孩子都是一株花,他们可能是桃李海棠,也可能是梅竹幽兰。他们花期不同,但一定会有自己的花期。
我们要做的,只管浇水施肥,剪枝除草,然后静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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