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它们，人们应该谦虚

这年头，糟心事多，大过年的，不去想那些，还是继续认识我们的动物朋友吧。这本书介绍的，是一群功勋动物

——肖雪慧2018年2月17日

面对它们，人们应该谦虚

面对它们，人应该谦虚——读《沉默的英雄》

提起战争中的英雄，人们自然会想到在战斗中贡献青春和热血的将士，但那些几乎在人类的每次战争中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共担危险的动物伙伴却往往被忽略。然而如果没有它们的无私奉献和牺牲，很多时候结局是不可想像的。《沉默的英雄》弥补了战争记载的一大缺陷。书中记叙的是参与了19世纪欧洲几次战争、特别是参与了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的动物。其中，维多利亚时代阿富汗战争中最为惨烈的马温战争、一战时期美、英、法、加联军在马恩河与德军的几次激战、二战时期盟军在自然环境极端艰苦的中缅战场为保障运输线而与日军在缅甸丛林进行的几次最严酷战争、1944年盟军的诺曼底登陆，等等，所有重大战事都有这些不可替代的沉默战士参与。小狗鲍比是英军步兵团吉祥物，在马温战争中敌众我寡形势下它不仅保护了受伤的主人，还作为最后一个抵抗者在顽强抵抗后奇迹般回到营地找到主人；一战中美国士兵收养的小猎犬斯达比，它在美国军团与德军激战中一再引导美军躲开炸弹和毒气，挽救了无数战士的生命；沃迪克是二战时英军中一支波兰部队收养的叙利亚熊，它在战争最危险时刻帮助它的家人——波兰战士运炮弹、扛木头，充当着供给队里活跃的一员；在肩负攻克安特卫普港重任的部队服役的阿尔萨斯小狗莱福曼.可汗，它冒着猛烈的炮火跳下漆黑的水中救起溺水的主人……这些动物，无论是军中宠物还是受过训而承担着军事任务，它们都超越了职责范围而无私奉献，作为英雄，当之无愧。

这本书在以翔实材料把动物英雄们的忠诚、坚忍和杰出业绩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同时，也以细腻的和具反思性的笔触记叙了人与动物之间感人肺腑的相互关系。人们珍惜它们、呵护它们，又对它们的忠诚和奉献深怀敬意和感恩。其中，挪威海军与其吉祥物海犬贝姆兹之间的故事催人泪下。在将士们背井离乡前往苏格兰的漫长航行中，贝姆兹与他们共同经历了海上的艰辛和无数次与德军的战斗，它1944年7月22日死于船上，带给了海军将士真正的丧亲之痛。挪威海军和当地苏格兰人共同为它举行了哀伤而隆重的葬礼，棺木上覆盖着挪威国旗，八百名苏格兰童子军肃立路旁……墓碑朝向北方的故土挪威。战后留在苏格兰的挪威海员一直照看着它的坟墓，几十年间每当挪威海军船只经过，船上全体船员都会集合在甲板上向着贝姆兹墓碑的方向行军礼。这种时间不能溶蚀的持久情谊和感怀表现了人与动物关系中最珍贵的一面。

面对它们，人们应该谦虚

人们给了这些动物英雄很高荣誉。例如，小猎犬斯达比先后受到威尔逊总统、哈定总统、柯立芝总统接见，还被美国军队、红十字会等等组织接纳为荣誉会员。金色犬马斯特德在美国空军空中运输部队服役，在创下五百小时飞行纪录时，部队专门举行仪式授予它一块骨头特制的荣誉徽章。有意思的是，它既没把这骨头徽章戴上也没吃掉，而是挖个洞藏起来，每次飞行回来又挖出来，周而复始。显然，它珍惜这块代表着人类战友的情谊和对它功绩的认同的特殊骨头，它处理这块骨头的方式表明它超越了狗的天性。其实，其他所有在关键时刻超越自己受训和职责范围而表现出忠勇、奋不顾身精神的动物英雄又何尝不是超越了自己的天性！

对动物，人其实了解甚少，却常常自以为是。人把自己封为万物之灵长，却把动物们贬为没有灵魂和意识的存在；人确立了自己的主体地位，却把动物当成作试验的客体，当成利用和役使的对象。这种自以为是和自我中心在给动物带来无数灾难的同时也使灾难距人类近在咫尺。这本书展示了人与动物之间另一种关系：相互珍惜、付出和保护的关系。这种关系给人以教益，而这些荣誉加身的动物英雄无私付出却从不索取，人们也可从中获得教益。那小猎犬斯达比荣誉够高了，受过三任美国总统接见，又身为多种著名组织的荣誉会员，而会员卡给它的特权不过是可以享受“一天三根骨头和一个睡觉的地方”，但这在它就很满足了。英国第一只伞兵狗罗伯由于二战服役期间的杰出贡献得到整个民族的尊敬，退役后回到农场过普通的生活，照顾主人的两个孩子。

作者说，在了解这些动物的过程中可以学到很多，可以变得谦虚。的确，面对它们，人应该多一些谦虚，少一些自以为是。而我国某些用“动物没有强烈痛感，认为动物不感到痛苦更为自然”、“动物没有自我意识”、“动物没有承担相应义务的能力”之类混话反对动物权利的人士，面对这些动物英雄，应该有所反省和忏悔。顺便提醒一下说这种话的人，这些动物英雄中有在中美英配合抗击日军的长期战斗中为保障前线供给负重穿行在缅甸丛林枪林弹雨间的上千头骡子和矮马，可以说，我国抗战的胜利，这些构成了“一条沉默的忠诚的生命线”的动物们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不可忘恩，不可受惠于动物，却反对、敌视、糟蹋它们。

2003年12月25日

《沉默的英雄》伊芙琳.勒.切尼著，韩宁宁译，中国青年出版社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