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 刹

-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4天

这个初秋特别奇特，已过了寒露了，天气仍如仲夏般闷热。

“噗、噗”，山坡上，竹林前，万籁俱寂，仅间或传来破竹之声。

只见一瘦削的中年汉子正背对竹林，缓缓拾起地上的竹筒，仔细摆在刻满横七竖八的刀痕的木桩上，手中古铜发亮的柴刀挥落，竹筒歪歪斜斜的被应声砍为两段。

破竹之声仿似凌乱，日子久了也生成成了沉闷的节奏。

拂晓。

山脚隐约传来“啪啪”的鞭炮响声，夹杂着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

山坡上一阵微风掠过，两片竹叶飘然落下。

“唉，你……终究还是来了。”中年汉子头也不抬，带着沙哑的声音淡淡的说。

“在此地也能有如此盛密的湘妃竹，实在难得一见。”竹林中隐隐步出一男子。此男子身高八尺，一身黑衣紧身装束，虽然黑布蒙面不见其容，但步履之间难掩气宇轩昂。

砍竹汉子默然：“难得一见的可能是这场迟来的酷暑，不过，很快就会照样被隆冬淹没。”

“看来，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要来的终究会来。”

“可惜你的手在颤抖。”

“是的。”

“这不是一双会杀人的手。”

“它只是一双砍竹之手。”

“但我分明看到它在恐惧。”

“不错。”

“恐惧，是因为犹豫。竹乃死物，面对日久的死物，为何仍会产生犹豫？”

“因为我已不是昨日的我了。”

“我想这一双手本不是砍竹之手，所以它在默默抗争。”

“每个人总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包括生活，和一个男人要肩负的责任。”

“这可能是我同你不同的地方。”

“你现在是鼎鼎大名的剑侠一枝梅。而我，不过是一个等着去市集糊口的山野樵夫。”

“群芳中的死亡之蝶，是不会甘于蛰伏于一片不会开花的竹林之中的。”

“看来梅兄这次来决不是为了赏竹。”

“竹林不过是蝶兄的刹。我来的目的，是要同昔日的死亡之蝶一试高下。”

“但，它已成一双恐惧之手。恐怕梅兄来的不是时候。”

“你每天在砍竹，其实在逼自己去练习。”

“可能一个人要永远记住一些事情不容易，要忘记一些事情，同样也不容易。”

“所以你真实的恐惧，并不是怀疑自己能否杀人，而是在等候时机，换言之，是等候一个对手，让你在蝶刹中破茧而出。”

“是的，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团火。只不过有些人岁月久了渐却遗忘。”

“我来是因为我想来见证一个传说的再生。虽然你刚才的刀法看似歪斜，但看得出刀势锋芒比昔日沉敛，一定是在不断学习之中。”

“人的一生，有时专注做一件事就够了。”

“但磨得再锋利的剑，不出鞘杀人，终归是一件废铁。刀口舔血的日子，才能舔出你生活的味道。”

“我不想失去一个对手。尤其是好的对手。”

“对我而言，出鞘的剑是活的，对你而言，出鞘的剑已经死了。”

“我会让你看到传说的再生的。”

“希望不要让我再久等。”

山坡上寒意逼人，朔风夹杂着淫雨霏霏像刀锋一样在竹林间搜刮撕裂着舞空的竹叶。

竹林依然挺拔傲然不惧……

究竟是蝶恋寒梅，还是寒梅破刹？

花开之前，似乎必须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