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里随想
此刻,我正在腾格里沙漠腹地,浑身早已裹满薄沙。那是一次次攀爬顶峰,又一次次冲入沙壑的印迹。我的身上,带着沙漠的温度,嘴里,有了沙粒的硌涩。
敞开的领口里,呼呼地冒着热气,我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脚底在与沙的磨砺中败下阵来,隐隐作痛。
走不动了。
我放弃了20公里的三湖穿越,脱离了队伍,重重地坐下来,将一身的疲累,撂在高高的沙梁上。我的背后,矗立着一座更高的沙山,登上那座沙山,就可以远眺月亮湖了。
腾格里随想
放眼望去,不远处,一座巍峨的沙山上,有一游客团队,他们身着五彩的冲锋衣,如天空的大雁般,呈人字形,沿两边细细的沙梁,向着山顶施施而行。山顶上,已有烈烈的队旗迎风招展,鼓舞着前进的人们加快步伐。耳边似有若无地,飘来一阵阵喧闹和欢笑。
我的面前,绵延起伏的沙漠,恍若一片金山,在阳光下,明晃晃地耀眼。它优美地划着弧度,高耸的沙峰、纵深的沙壑、险峻的沙峭、直立的沙壁、圆润的沙窝、凌厉的沙刃……,很难想象,这绵柔细软的沙粒,是怎样堆砌成危峰兀立,又是怎样描画出柔情万千的呢。
腾格里随想
而太阳湖,那片瑰丽而宁静的,金光灿烂的,细腻如缎的湖面,正在轻描淡写的薄纱似的轻云下,在数不清的小沙丘边上,柔情地闪着波光。
沙连着湖,湖连着沙。
在世人眼中,沙漠是干旱的极致,莽莽黄沙,无尽荒芜,那是万物生命的禁区,是被黄沙掩埋的万千枯骨。有人称它死亡之海,那是多可怕的字眼。
可是,腾格里沙漠却是水源丰富,在腾格里沙漠腹地,有400多个天然湖泊,那弯温润如玉、远近闻名的月亮湖,距此不过十公里。
腾格里随想
还有那个赫赫有名的通湖,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个喇嘛在“太阳湖”边用铜壶取水,一不小心铜壶掉到了水里,几日后,一个牧民竟然在60公里外的一片湖水中发现了铜壶,方知两地地下水系相通,因此得名“通湖”。 通湖草原,有着许多美丽传说,有一个叫水稍子的地方,据说那有口泉,泉眼在“听”到人的喊声后,马上就能涌出泉水,太阳湖这边的牛一叫,那边的泉水也会忽忽地往上冒。
这个沙漠,并不缺水。
可是,这么多水的给养,沙漠却不肯变成绿洲,这么多无尽的润泽,它却依然固守着荒凉。
它放弃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裁成的衣裳,放弃由万紫千红的花朵编成的花冠,放弃由生机盎然的青草做成的鞋子。放弃莺歌燕舞、万马奔腾。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是无人能懂的执着。
腾格里随想
而这400多个湖泊,会不会曾经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整体,她只是在与浩瀚沙漠的相拥相抱中,露出了长发,露出了脸颊,露出了胳膊,露出了腿,还有她那多情的、月亮一样弯弯的眼睛,正是月亮湖闪烁的波光。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这片沙漠,这片湖泊。
这茫茫大漠,分明是个叫做“沙”的蒙古族汉子,匍匐在大地上,在天光云影间,赤诚地依偎着碧蓝的湖水。
这碧蓝碧蓝的湖水,分明是个叫做“湖”的蒙古族的姑娘,她有着月光一样清澈的面庞,有着月光一样单纯、洁净的心灵。
沙用炙热的胸膛温暖着湖的冰肌玉骨,湖用绵延的柔情缠绕着沙健魄的身躯。
于是天地间,幻化了这片景,宁静的沙漠,守护着清清的湖水。几千年的光阴,一闪而过。
腾格里随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