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漫的回忆———火

作者: 高中雨 | 来源:发表于2022-01-09 19:48 被阅读0次

每个人降临到这个世上,偶然中隐含着必然,你必然会遇到现在的父母,你必然会记住与这个世界初次接触的自然村落或者市井巷陌,以及与它们发生的大小故事。

村子不大,只有两条主路,分别贯穿东西、南北,从东头就可以看到西头,站在村子的中央就像是站在了它的心脏腹地,村子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灌入耳朵。

戴着灰色单帽的爷爷经常嘴里含着铜管烟枪,站在村中央,嘴唇倔强的上翘,脸上僵硬的表情,加重了他的威严,他的周围仿佛有一道防火墙,无法让人接近。爷爷活到七十多岁,平时火气大,最后因肝疾而终,因了他平日的严肃,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哭泣,但当从外地赶回来,看到覆盖着黑布的遗像时,我竟然放声大哭,以至于超乎了想像的奔放流泪,也许当时年轻,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诧异于死亡不像睡眠一样醒来,它是一次绝情的离别,生命就在这个时刻画上句号,从此,世上再无此人,因了这种绝对性,让一切变得不实际,恍惚中感受着活着与死亡的意义。

在离村子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块林地,坟冢散落,零星飘着些白色的纸花,爷爷也长眠于此,由于人迹罕至,这儿的草长遒劲,割猪草的孩子有时会背着筐子,路过此地,在边上匆忙的割几把,风一吹身上发凉,赶紧的走开了。老人们说:“夏天的夜晚那里会有磷火,一闪一闪的。”孩子们听了不禁想像着磷火的样子,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一点点光若隐若现的漂浮在半空中,像萤火虫一样,慢慢散开。

很多时侯,遗忘会把人从痛苦与迷惑中解脱出来,我们随着地球的自转在太阳的照射下,与宇宙寻求着息息相关的韵律,于是我们又充满活力,向着未来,把千万年来的日子重复的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后来,我看到了真正的火,它们不是传说中的鬼火,而是不被束缚在锅镗里,敞开了在屋子里尽情的燃烧跳跃,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那时的村子,空中的电线拉的像网一样,杂乱的在几根电线杆上绕来绕去,它们在每家每户的墙上像壁虎一样攀爬着,每逢雷雨闪电时,停电就成了家常便饭,蜡烛依旧在照明的历史中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家里的八仙桌上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那是全家唯一的光亮,一位远房的奶奶提着白色的桶来借汽油,因为父亲有段时间搞运输,家里存了些汽油,我母亲准备给她倒些入桶里,可是光线暗,唯恐洒了出来,让我把蜡烛挪近些,以看的清楚,“好的!”我答应着。“嘭!”火一下子就起来了,我们都慌了,扔下燃烧的桶,条件反射的向后退,母亲则冲到里屋把睡觉的弟弟抱起来,绕开屋中央燃烧的火,跑到院子里,我则沿着墙根慌张的溜到了屋外,利用自己有限的经验,还没等大人反应过来,就把门口的一盆水洒了过去,火焰乘势而起,屋子似乎就要被点着了,这时,听到动静的村民,提着桶、铁锨大呼着“着火了,快救火!”,急匆匆的奔入我家院子,只听有人大声嚷嚷道“用沙盖!用沙盖!”一阵忙乱的“刷刷刷”声,几个年轻人把厚厚的沙子洒向猖狂的火焰。它们慢慢的收敛直至熄灭,只有升起的一股股青烟,在昭示着刚刚过去的恐惧。

    去与留之间似乎很近,近得没有界线,有时不经意的某个时刻就会成为永久的定格,我们感叹意外与明天哪个会先来临,不管降临什么,都具有唯一性,没有多选的人生。面对记忆中逝去的火焰,唯有向前才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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