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个月后,事情渐渐尘埃落定,只空留一屋子悲伤。林思茵终于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家里的孩子还小吵得紧,丈夫公公一家子骂骂咧咧,就这些耽搁的时间还不知回到靖祁的日子有多苦楚。知晓初朦手中有张唐爸唐妈存了不少钱的卡,心安了许多,哭着让她别亏待了自己,便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朦像关在黑匣子里的提线玩偶,沉默着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向奶奶总会在傍晚的时候敲敲初朦的门,经常有不同的人往家里送东西,有的说是父母的朋友,也有好心的路人,大多是托向奶奶带来,见初朦也不说话,向奶奶也能安慰几句作罢。满满当当的奶粉,面包,即食面条塞满了客厅,像是有人知道她不愿出门似的。最后一天的时候,一个阿姨塞给她一张卡,告诉她这是那户人家给的补偿,密码是她的生日,一切都是意外,谁也没做错什么,让她看开点。初朦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从这一天起,一切也都戛然而止,没有陌生的人再来了,世界像是朝初朦关上了门。
唐爸唐妈加班的时候经常没有时间给初朦做饭,因此唐妈趁着闲暇常常教初朦如何洗衣做饭。初朦一个人,呆在家里,不上学,不做饭,饿了就吃点别人买的食物,沉重而痛苦的活着。自从父母离世,初朦开始失眠,她总是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遥远的天空发着呆,像一只找不到存在意义的破碎娃娃。天很蓝,她常常一看就是一天,累到撑不住才会睡着,睡着了总是做着在靖祁一家五口的梦,门前蜿蜒的小河边爷爷奶奶对弈的模糊身影,如黛的青山藏着爸爸妈妈说过的神奇故事,和邻家哥哥约好要一起去海边的约定……
渐渐温热的风吹来5月,吹不散心的悲凉。
初朦的家租在一栋老式楼房的二楼,只要从窗边低头,她便会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坐在楼下的花坛边,蹙着眉,偶尔抽着烟,有时候也会和向奶奶熟络的攀谈,更多时候也和初朦一样沉默。从唐爸唐妈出事那天起,他每天都来,不上楼,不说话,不走远,就静静地陪着初朦呆着。初朦慢慢记起了他,在医院里,在坟墓前,他好像一直都在她身后。她不明白,或许是爸爸妈妈抑或是向奶奶的好朋友?亲戚?或者另一户人家的“慰问”?她不知道,也不细究。他来的时间也不一定,有时清晨,有时黄昏,常常初朦半夜被惊醒的时候,他也在,初朦的心便瞬间就安了下来。
后来的初朦不再看天,不知不觉中她开始依赖这个身影,他像是这苦痛的日子里唯一的阳光,他有时候好像也特别忙,他不在的时候她会等着他来。有时候,他也会抬头和初朦对望几秒,漆黑的瞳孔带着好看的星星点点,似乎放心地轻叹一口气,微微勾起嘴角,然后又低头点燃了一根烟。
眨眼5月下旬了,天气愈发热了起来,花坛边的树仿佛也挡不住这炙烤的骄阳,恹恹地耷拉下头。初朦看着他渐渐湿透的衬衣,想起昨天他对她说的话,陆叔叔吗?想着竟不自觉轻轻勾了勾唇角,父母离世的疼痛好像第一次缓和了些,初朦也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回到学校的念头。
彼时的初朦还不懂他对于她会意味着什么,能意味着什么,将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他,披着满满的阳光,他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他的眼神安全而温暖。而他的存在,似乎又像是在证明着,她,还没有被这个世界完全遗弃。她不自觉的想靠近这抹微暖,只是她还没有行动,他已经张开双臂,环抱住她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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