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中秋,姐姐都会在回老家住上一个月,给母亲过完生日才回深圳,今年小外甥要上学,又加上疫情的原因,八月底早早回了。他们在家庆祝时都会视频通话,看到有老爸、姐姐、侄女一帮人,陪她唱生日歌吃蛋糕,个个笑容满面,倒也宽心许多,问候她祝福她,她反过来交待我们的倒是更多!
母亲属牛,农历生日是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二,闰七月。今天特意查了一下阳历是十月三日,与共和国生日时间相隔一天。今年是母亲七十二大寿,嫂子前天在群里说,母亲要过迷生,不要打电话,不要问她的生日。迷生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清楚,顺遂她老人家意愿就好,昨天她生日的日子已安静的过去,今天碎碎念我记忆中的母亲,算做一种特别的祝福!
父母与畅畅
母亲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没有读完。在我的印象中,她与人分辨道理时说话强势犀利,同时思路清晰,言语缜密自洽。办事目标明确,擅于计划酝酿。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也可能是深处在中国农村族人大环境里必需造就的自我保护本领,我的理解,还是跟她天赋有关。这也刚好弥补了父亲的过于实在和不圆滑,引领我们这个家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前行!随着岁月变迁,整个家庭愈加顺畅,离不开她的用心经营、操劳、驾驭!
我在想,如果母亲生在现在的大学时代,以她的水平,肯定会是哪个单位领导或者企业的CEO。
见过他与老爸年轻时在部队的两寸上身彩照合影,老爸绿色军装军帽,老妈编着两条辫子掠过左右肩膀,深色外套,面带微笑,皮肤白里透红,脸庞圆润,胖乎乎的普通农家女子那种感觉!
我下颏左边有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深色印记。听母亲聊天时才知道它的来由,两三岁的时候只是一个红色的点,她只身带上我去郑州,用冷冻疗法刺破,留下的疤痕很小,随着年龄的增长,印记才越来越大变成现在的样子。
开始有记忆的事情,应该是断奶这件事。
现代社会如果母乳供应不足,牛奶粉羊奶粉随处都可以买的到,婴儿吃的流食也丰富多样。八十年代初的农村温饱问题尚未完全解决,婴儿的营养主要来自于母乳喂养。每个人开始有记忆大概从五岁开始,母亲给我断奶应该也是这个年龄,按着时间推算,当是是一九八四年。母亲与我们家后面再后面的婶子能说得上话,经常去他家串门子,这位婶子是高中生,给我讲《西游记》里大战流沙河的故事我还有印象。那天下午母亲跟婶子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在院子里聊天,当我再次要吃奶时,看到母亲的乳房上全都是血,知晓母亲受了伤之后悻悻而去,从此就断奶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母亲用红纸湿水染上去的颜色而已。
走亲戚是童年比较幸福的事情,有好吃的好玩的,稍微放肆点也不用挨骂,犯错了有亲戚用“小孩子不懂事,让他们玩吧”之类的话语护着。
童年的幸福感来的也很简单。有一次跟父母亲去舅舅家,去之前在镇上给我买了一套新背心新短裤,坐在前面自行车大梁上,耷拉的双腿来回晃着,车子徐徐前行,凉风扑面而来,当时是多么的幸福和愉悦啊!
六岁那年,推算母亲当时是三十六岁,走亲戚可以坐票车(当时的大巴公共汽车)了。去完三姨家,下午在公路边等车回家,冬天比较冷,母亲为了避风坐在沟壑半腰,我起身站在路边顺风往沟边小便,母亲苦笑哭笑不得,转头仰面的吆喝着摆手制止,对比现在爱人与孩子相处的画面,当时与母亲相处的瞬间应该也很幸福吧!
我的记忆当中,母亲与父亲生气次数比较频繁,而且每次都比较严重,具体的原因记不起来了。
老院子在村东头第三家,门前是一条河,往东转右走过桥是乡高中。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深夜,我大概读三四年级。母亲又要离家出走,我紧紧跟在她身后,行至高中西院墙外路边,我快步抢前,跪在母亲面前说:“妈妈,你别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母亲抱着我泣不成声。静谧的夜里,河里的哇叫声、路边的虫鸣声、母亲的痛哭声连成一片。最终母亲是跟我一起回家的。
偶尔母亲会离家出走,这时父亲会带上水、干粮,把我放在自行车大梁上,然后开始骑行到处去寻找母亲,走到地里的机井旁,都会稍做留意,看一下井沿旁有没有母亲的鞋子,生怕母亲会寻短见。
那个年代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气时的苦楚无人诉说无处诉说,任凭哥哥姐姐和我如何劝说,她依然会禁食并加整晚的又哭又唱。懵懵懂懂的我在西边房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盼着他们快点合好,也盼着黎明快快到来去上学。现在想想,母亲为了把我们三兄妹拉扯大,当时承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痛苦,而只能自己承受。
母亲也经历过一次有惊无险的疾病磨难。
我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母亲腹部疼痛,最紧张的是父亲,赶快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告知是子宫肌瘤,还好是良性的。也是在那年暑假,在县城顺利做完手术,恢复的也很顺利。忙里忙外的都是父亲一个人,我看家。记得父亲中途回家时,我正在拜读十二元私房钱买的《三国演义》,他看到家里乱七八糟,开始嫌我不操心的责骂。
我在父母的眼里应该属于乖孩子,但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也是在村东头老院子里,记不起是初中还是中专、具体什么原因跟母亲斗嘴,两人越吵越激动,我硬着脖子,血管憋的满颈通红的杠起来了。最后母亲甩手就把身体羸弱的我放倒在稍湿的泥地上,顺手拿起旁边的铁耙子卡住我的脖子,单膝压在上面,要命的是还把我扒的一丝不挂!我鬼哭狼嚎的在下面使劲扑腾反抗,但无济于事。西院的娥嫂子扒着院墙探出头来问道:“你们家咋了呀?”话刚说完,看看院子里的这场景,羞涩退却下去。最后在我的妥协下才算了事。这是我见到母亲最“彪悍”的一次。
在驻马店商业学校上学的期间,有些事情记忆也比较深。那是一九九五年的十月份,去报到前母亲将一沓六千七百元现金装在父亲最贴身的内裤兜里,到学校安置好后父亲又给了我两百元生活费,交代一番他才回老家。记不清因为何事,有一年中专暑假跟父母起了口舌之争,在电话里对母亲吼道:“你以为你们是谁啊?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本事我才这样!”当时的不懂事到现在身为人父,才知道作为孩子说这样的话有多伤害父母的心。事后一个月,我写了一封信给家中二老,主动承认错误,向他们道歉!
铁耙子
母亲很有主见也很有远见。九十年代末的中专生是分配工作的。我毕业后对上不上班持无所谓的态度。母亲的态度却很坚决,一定要去,哪怕只上一天班。最后通过她娘家堂哥在县组织部的关系,我清晰的记得还给了两千元的疏通费用,顺利去了县老王坡农场的河南省豫坡酒厂上班,事实证明,母亲的决定是正确的,不但得到村里周匝人等的羡慕,而且我现在依然还属于农场户口,并分了七亩地。
母亲对父亲也关爱有加。父亲从北京退伍回家后,做过很多生意,例如收过兔毛,贩卖小麦玉米,大米换小麦玉米、蔬菜换小麦玉米,水果换小麦玉米,然后把粮食卖掉再赚差价获取利润。交通工具由骑自行车升级为后来的驴拉比较大的架子车。把我们兄妹三个拉扯大,靠的是父亲在外赚钱负责整个家庭的收入开销,而母亲在家照顾我们的起居生活。如果哪天晚上到吃饭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到,母亲总会坐立不安,频繁的来回走出走回院子,并在门前的路上踮脚张望,期待父亲的平安归来。当听到自行车或者牲口车的声响后会马上兴奋的说:“你爸回来了。“
现在的父亲酗酒成性,酒后不能自已,哭天骂地,走路左摇右晃,不吃饭只是蒙头大睡,我是亲眼目睹过的。如果叫上几声没反应,母亲会悄悄的把饭盛好放到床头给他。
儿女们不在家的日子,着实难为母亲了。
现在儿女们大了,却各自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近两年又加上疫情影响,一年只能在春节回去一次探望他们二老。母亲双耳渐渐神经性的失聪,面对面交流都需要用很大的声音,电话交流更吃力。一个月两三次的问候,电话那头的母亲,总是用担心的口气问爱人孩子们怎么样,交代我多分担家务,作为男人照顾整个家庭,不用担心他们之类的絮叨语。
十几年前母亲开始信奉佛教,今年元月份一起去嵖岈山时知晓她的法号。家里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还经常和有共同信仰的朋友一起行事。有了这种虔诚的信仰,也就有了精神支柱,这几年身体还算硬朗,牙口也好,多年的肝病渐渐好转!这就是儿女之福,足矣!
母亲操劳一生,如今古稀有二,虽相隔千里之外,内心依然祝福您老:身体健康!您与共和国同时诞生,也祝你们一起:寿与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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