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放下钢笔，从书案上抬头向窗外看去，才发觉商户的灯光已经从沿街栏杆的间隔中穿了出来。

  商家的灯，从下午六时就亮起来了，可能是为了招徕一些顾客而点亮的，也可能是灯趁店家不注意自己亮了起来，想要在日落的时候用自己的光告诉太阳可以安心睡去了。

  室内的灯开的有些晚了，目光便不由得被外面的灯光吸引。也许是天光尚不太晦暗的原因，曾经在夜里晃人眼睛的灯箱，此时发出的光也柔和了不少。而每当此时，目光与灯光相遇，你是亮的，我也是亮的，不免产生了自己的遐思。

  若不是现在城里的人追求夜里快意，便不会有这处那处的灯光了。如果思绪可以驱动时间倒拨个几百年，对灯的印象就会变得昏黄和寥落。城里的灯光无非就是两处，一处是巡街的更夫用竹棍挑起的灯笼，另一处的游园的闲客用银托点上的烛灯。更夫用灯为保一城安宁，闲客挑灯为赏一园夜香。零零星星的灯火又有些昏暗，与现在的霓虹灯有很大不同。

  不知不觉，太阳早已落到地平线的那一边去了，而天空上除了几颗星星之外，还剩下了大块的留白，供灯去发挥。灯自然也不会辜负这一天一次的表现机会，争先恐后的大放光彩，生怕头筹被天上的星星抢去。

  今夜是一个难得的晴夜，虽无月亮相映，却能好好欣赏不曾注意的灯光。如今的晴夜比雾夜更加招人喜爱。雾夜虽有朦胧薄纱拢在光上，却总让人感到少了期盼多了迷惘。在晴夜里看街上的灯，这里一处，那里一处，竟引得人去追寻。伸手去抓，尚才发觉还隔了一层玻璃。

  外面的灯不可触，只好带着微微的遗憾与深深的期待，将椅子向前挪了又挪，身子向前倾了又倾，希望离前面的灯火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