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母亲的怒吼和暴打不同,父亲是厌恶我的。发自肺腑的厌恶。
父亲很少对我说话,在他眼里我似空气,似云烟,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不像人。女人,根本算不得人,女孩儿更加猪狗不如。他眼神里流露出对我无比的轻蔑和厌烦,就像看到了一只在粪便里挣扎的驱虫。
他并不像母亲那么经常打我,大概是怕脏了手。但凡他动起手来便是一阵毒打,往死里打。与之相比,母亲温柔许多。
我怕他。
即使他默不作声,一个眼神就能扼住我的脖子,轻而易举的让我窒息。有他在的房子里永远只有压抑,我连喘气都要学着无声无息,生怕抢了他一口空气,我便不被允许呼吸。
父亲的男尊女卑,传承于父亲的父亲。
父亲的父亲,是个神圣的存在。他总是坐在毛主席画像旁边抽着烟。我这辈子都没资格与他同席而坐,在他眼里我是个连猪食都不配吃的女孩儿。他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他是长男,他的一生育有5个孩子,个个是男孩儿。这是他的骄傲,是战绩,是光宗耀祖,是挺直腰杆做人的底气。
而他一生中唯一的污点,就是我。一个倒贴的赔钱货,一个女孩儿。所以他恨我,恨的咬牙切齿。他一生中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去死。”
谁又会把别人的谩骂当真格,但我知道他当真希望我死。
那时,总有一帮称作“搞计划生育”的人隔三差五的往我家跑。那时父亲的父亲还硬朗。他咆哮着赶他们走,骂他们是一群王八羔子,想让老林家断子绝孙。
那段时间,母亲总是神情恍惚。她趁着换豆腐的空档,偷偷跑去村中心的小卖部,给县城的小姨打电话。她吩咐我守在门口,生怕被父亲或父亲的父亲撞见。
“再生个丫头,我真没法活了。”她唉声叹气不时还传来抽泣声。我像只忠犬蹲在小卖部门口,幻想着死亡也许很美好。
我8岁时,家里多了个弟弟。父亲笑了,父亲的父亲也笑了。记忆里,这是8年来的第一次。
母亲的气色转好,几乎没精力看我。父亲和父亲的父亲也忘记了我的存在。我躲在角落里,看着弟弟一家人,其乐融融。
直到你出现为止,被遗忘对我来说一直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邂逅你以后,我开始整日惶惶不安,生怕醒着还记得的事情一觉醒来就记不清了,特别是对关于你的那部分。我如数家珍,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时不时翻出来查一下是否还安好无损。
我有好好的记得你。
无论多小的细节,哪怕是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我都牢记在心。这是我赖以生存的氧气。
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我一直深信与你的分离只是暂时的。
你在哪?我无数次的对着灰暗的QQ头像不停的发问,思念太沉重,我已再也无法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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