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辣这件事

昨儿是小年，和同事们一起在野.湖南聚餐，除了炖鸡、丝瓜汤和红菜苔，一律的火辣，真的很湖南。

在南方海滨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吃辣椒炒辣椒的辣妹子，虽然日常皆以清淡为主，但是总是时不时就会嘴馋，非常想吃辣，然后下厨做小炒肉、水煮鱼、坛子菜焖腊鱼仔、虎皮尖椒等。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辣椒里找肉的菜肴，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多喝了几口菊花茶。

开席后，和同事们热火朝天地吃着，聊着，不知不觉吃完了大半碗米饭的我，肚子开始反抗，有隐隐的不舒服，是可以忍受的那种。不过，也不敢再造次，默默地喝着菊花茶，吃着红菜苔、嚼着以为不辣的腊牛肉片。

“这个真的好辣！”一位男同事指着腊牛肉说，一边擦着满头被辣出来的汗水。“还好吧。”我不解地回了一声。“不，不，不，这个是后劲很足的辣！”又一个同事也在旁边说。

难道我舌头出问题了？因为昨天晚上喝汤太急，舌头有点被烫伤。不应该呀，其他的菜的辣我也能吃得出来，为啥就腊牛肉吃不出呢？心里真的很纳闷，也不敢大意，没敢再吃。

看同事们吸吸呼呼地一边大喊好辣，一边高呼过瘾，吃得忘乎所以，我的神思已经游离到千里之外的家乡。

在山峦环绕的村庄，每家每户的菜地里，辣椒是必不可少的作物。夏天天气炎热，湿气又重，劳作后身体疲惫，吃不下饭，唯有辣椒能够让平常菜肴激发味蕾，让炎热的日子变得有滋有味。冬天湿冷，红辣椒、干辣椒入菜，火辣入口，浑身的上下的细胞都为之绽放，驱走寒凉。所以，“湖南人怕不辣”就不胫而走了。

暑夏，最喜欢的是蒸茄子烩辣椒，将新鲜洗净的茄子切开不切断，轻轻拉开几条，辣椒洗净一起放入蒸锅，蒸软出锅那一刻，清香扑鼻，味蕾就已经炸开了。茄子与辣椒装入盘中，将切碎的生辣椒和蒜泥铺在上面，起锅热油，“噗呲”浇上，香气四溢。每次4个大茄子，一大把辣椒，满满一大盘子，不见丝毫剩余，只盼着快一点有下一餐。

冬日里，我印象中特别深刻的是妈妈常吃的蒸辣椒面，磨好的辣椒面，加入黑黑的豆豉和一匙猪油，放在蒸腊肉的蒸锅里面一起蒸，吃饭的时候，妈妈挖出一汤匙拌入饭中，又香又辣。那个时候，妈妈不太让我们姐弟三吃太辣的食物，蒸辣椒面我只能用筷子偷偷地弄一点，辣到眼泪直流。很是纳闷，妈妈是如何喜欢的。长大以后，与妈妈聊天，才知道妈妈用辣椒送饭是为了我们姐弟三。

春秋两季，蔬果比较多，辣椒相对来说吃得少一些，但只要有肉菜，辣椒是必不可少的，不然就菜肴就跟没有了灵魂一般。还有老南瓜，用干辣椒焖煮，香香甜甜、软软糯糯、还有一点点的辣，特别好吃。

金秋时节，双抢过后，谷粒归仓，花生和黄豆也已经晒干收藏。妈妈便会带着我们姐弟三去菜地将所有的红辣椒采摘回来洗净，风干表面的水，摆开簸箕、砧板与道具，然后开始上下翻飞地“剁”辣椒。我和弟弟们在旁边帮忙，用锅铲将剁好的辣椒装入干净的大瓦坛，小心地盖好盖子加上水。十几天后，就可以用剁辣椒蒸自家池塘的大鱼头，想想都流口水。

“hi，Lisa！你怎么神游了？这么多好吃的，不动嘴动脑，想什么呢？初恋情人？”发现我神游的同事调侃着，“来来来，吃鱼，补脑，哈哈哈..." 一边说一边舀起一勺鱼肉和辣椒放入我的空盘子。

”来来来，一起吃，一起吃，我也起身，给他舀了一大勺。他睁大眼睛盯着我，“不是吧，这么多辣椒，你存心的吧。”

“湖南菜的精髓是辣椒嘛，哈哈哈”旁边的湖南同事在旁边嬉笑。

虽然工作时间不能有酒水，一顿饭大家依然吃得特别欢乐，我毫不意外地吃撑了，盐重辣口的菜肴，让我破天荒吃完了一大碗饭，还喝了很多菊花茶。

长久不吃辣，突然大辣入肚，那种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今晨内急起身，不无意外地闹肚子，赶紧温水服下整肠丸。

只是，不会因此而远离湖南菜，远离辣椒，因为吃辣这件事已经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