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阳阳
有没有感觉曾经无话不说的人,经过时间的沉淀,再见面时,除了寒暄,只剩下了尴尬。
一瞬间脑子里拼命的拼凑出了许多话,然而吐出嘴的却那么客气,陌生,像算好的公式。
然而我知道谁都没有忘,曾经的友情也没有变薄,只是它从我们的视线里变得久远了,陌生了,模糊了,从海洋变成了泪滴。
我们拼命的笑着,匆匆的遇见,然后慌乱的道别,背过身去,有那么一瞬间的解脱,心里却是一整段的失落。
一个人走在街上,觉得小时候怎么也走不完的路,一不小心兜兜转转了十几圈,然后发现小时候最爱逛的广场,荡的秋千,最爱的冰糖葫芦,香芋奶茶都变的模糊而陌生。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今年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做客,客气的喊了一声姐姐,之后寒喧几句工作,他剥着花生,我忙着沏茶,中间是连空气都变得紧张的尴尬。
吃过饭,收拾盘子,我却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那时候外婆还在,农村几天就是一场大集,外婆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他,他还不时的从身后拽我的辫子,然后一脸委屈的告状说我打他的头。那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每到假期都把我送到外婆家,每次听说我来的时候,他都早早的在村口等我,那种亲切想念的表情像一缕清晨的阳光。想起舅舅舅妈下地干活,我们第一次在家做饭,炒鸡蛋放了八个辣椒,最后辣的舌头要掉下来。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俩捡了一条快被冻死的小狗,给它取名豆豆,放在舅舅家养,那时候是极冷的冬天,小狗又饿又冷,我们去邻居家借了废奶瓶,舅妈买来奶粉,每天轮流冲奶粉喂小狗,后来豆豆长大了,即便我好久没回外婆家,它也认识我,激动的往我怀里扑,豆豆养了六年,中间吃了一次鼠药,我听说后在家大哭,趁周末回去看它,幸好那次救的比较及时,但是感觉它渐渐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亲切了,见了我总躲在沙发下面。后来又走丢了一次,弟弟心疼的要去大队里喊喇叭,然而整整一年多豆豆都没有再回来,从那以后,我和弟弟每当看见那个落满灰尘的奶瓶就觉得心如刀割。有一天我放学刚回家,妈妈就说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弟弟刚才打电话说豆豆回来了,我高兴的恨不得马上坐车去外婆家。以后听弟弟讲,豆豆是拖着链子回来的,回来之后还记得从厨房的小门里跑进卧室,一下子蹦上床,扑进他的怀里。再后来豆豆生了大病,本来以为它还是能像之前那样挺过来,然而这次却没能救过来。弟弟喜欢养宠物,却从那以后很长时间不养狗。
之所以突然想到豆豆,是因为或许现在提起来,它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也很难再有心疼的感觉,只是突然觉得这段记忆漫长而深刻。
我想弟弟心里一定也想起来很多我们童年经历的事,我怎么欺负他,怎么跟他抢玩具。但也一定记得那年看花灯,他突然被人群挤丢了,我怎么一边哭着一边找他;一定记得他因为闯祸被舅妈打时,我怎么替他求情;也一定记的得知外婆去世时,我们俩像被吓到想哭却哭不出来,然而她下葬时,坐着送行的车,哭的撕心裂肺,好几天嗓子喊不出声音。
然而再见面时,我还是会问,上班感觉还好吗?舅舅舅妈身体还好吗?他还是会问几号去上学?在外边还习惯吗?
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很长时间不见,却感觉很难见面,在高中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后来上了大学,不同的城市和环境,联系也越来越少,过年回家的时候,很想约她们出来玩,但感觉似乎每个人都很忙。曾经有朋友也打电话叫我玩,我发现我有时候也是各种理由拒绝了。
其实不是忙,只是真的有点害怕见面的尴尬,时间带给每个人的变化都是未知的,然而有些时候的变化又是共通的。不同的经历带来不同的认知,谁也没有了为了一支冰棍跑遍整条街的心情,也没有了嬉戏玩闹的热情。正如曾经爱喝的汽水,现在看起来是满瓶的色素,曾经天天抱在怀里的洋娃娃,现在不知道躲在床底的哪个角落。
时间带来的陌生感,让彼此都在时时刻刻搜索话题来避免尴尬,于是也就没有了专心逛街的心情。有时候你兴致勃勃的提议去唱歌,她觉得无聊,有时候她兴致勃勃提议去游乐场,你觉得幼稚,其实只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聊天,然而微信消息又来了,谁都不约而同的掏出了手机。
曾经你喜欢闹,她喜欢静,却觉得契合,然而某一天,突然变得格格不入,慢慢的能在一起聚,招呼一声就来的朋友越来越少。失望,失落,难过,到习惯,适应,理解,独自消化时间带来的疏离。
问老妈,怎么感觉都变得越来越客气,她说之前你们小不懂事,现在都长大了。什么时候长大了?就是感觉自己不能再为所欲为的任性,说每句话之前,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提醒自己已经是个大人,要切合身份。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自己很累。
一个真正理解你的人,一定不会责怪你的撒娇与任性,我相信无论年龄再大,每个人的内心都居住着一个孩子,它脆弱,敏感,易怒,向往温暖,渴望依赖。我们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尝试与它告别,只是在某一天某一刻,有人拿着珍藏的钥匙,打开了彼此的内心。一颗真心就是一把钥匙,我想世间所有至美的亲情,爱情,友情,大概是因为一颗真心褪去了你所有疲惫的伪装。
抬眼看了看居住了20年的家,依稀记起儿时的沙发,茶几,书架,水壶,然而眼前是另外的一番模样。突然原谅了所有那些永远回不去的感情,谁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过去,就像是毕业那年,所有人劝你回家安稳的工作,一直以来大人们心中听话规矩的你,却一门心思的往外闯。
有时候想想自己是茫茫宇宙中多么渺小的一颗尘埃呀,甚至充满了失败,然而却依然感恩重新踏上一块土地时如孩子一般充满了热情和新奇;感恩遇到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感悟和生活哲学;感恩今天为止自己拥有的一切;感恩每一次小小的成功,每一个小小的舞台,每一次自我突破的酣畅淋漓。
23岁这一年,被吐槽过啃老,没对象,涂了指甲被吐槽不简朴,被劝相亲,被灌输各种编制哲学,或许这一年下了决心真的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比起城市被淹没的孤独,我更怕不被理解的孤独。
成长会让我们离失很多人,但是不代表曾经的感情不美好,正是岁月长河里遇见的每一个人,才拼接成了你值得骄傲和回味的过往。朦胧也是一种美好吧,就像偶然间听到一首老歌,想起了时间节点上的某个人。
某一天,拖着行李箱淹没进城市的人海里。
某一天,在图书馆里安静的读完一本挚爱的书。
某一天,茫茫书海里遇见一段有温度的文字。
某一天,有缘遇见怀抱着真心走近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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