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看世间时,会觉得我还有一些自尊和尊严。这些所谓的自尊和尊严是那么虚幻。只有当我爬在地上,世间上没有什何眼睛看着我时,我才看到真实的世间,我竟然分裂在我之外。有一次,我流浪到了佛山。因为我的同父异母兄弟在佛山做看门狗。我想去讨点吃的,我们狗类是不积余粮食的,这一点是人类所不具备的美德。
流浪开始吧。一路青山绿水,好人一生平安,行行好吧。有个小孩递给我一块面包。当我蹒跚的步伐到达佛山车站时,满街的小雨,满街的伞花,我在雨中竟然有些迷茫。我望着一闪一闪的霓虹灯陷入沉思。我的好兄弟在哪儿哩?我用我头顶的人眼导航。我终于见到久违的兄弟。我的兄弟蹲在高高的厂门旁边,俨然以智慧者自居。浑身有一种处尊养优的高贵之气。我热泪盈眶地叫了它一声兄弟。它漠然地回了一句,小M,你来了啊。我心里生气啊。难道兄弟你看不出来我没吃东西吗?我的步履是那样沉重,我的气息是那样微弱。我是乞丐的命,我又要开始习惯性地乞讨了。兄弟,能不能给我搞点吃的。我说话的声音卑微到了极限了。我看见我的兄弟故作沉思状。可是可以,我得问我的主人汇报一下。我一听这话,心情一下之跌至冰点。我机械地告别,我得走了。在兄弟的主人未到之先。
这时满街的快乐,满街的繁华都与我无关。我的悲伤逆流成河。我仅剩一点生命意志的坚强,它支撑着我饥饿而疲惫的肉体。终于我像是街上的一个孤单的游魂。游离于大街之上,恍然于尘世之外。在一家豪华的量贩式kTv酒吧门前,我终于走不动了。我倒在阶梯上,脸上沁出了红色的血液。我的头枕着大地,我的人眼也低至贴近大地。这时,我反而有一种如负释重的解脱感。我可能要死了吧,我的眼前开始模糊一片,只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的鞋,有红高跟鞋,有黑牛皮鞋,有帆布鞋,还有拖鞋,鞋都在我眼前飞。
我冥想到了我的爷爷,它也是个被捡来的狗,它的一生孱弱无用,常常低声下气,在屈辱中度过了一生。唯一的亮点,就是它永远爱我的心,我珍藏在我心。然而,我也没能改变命运,竟走起了爷爷的老路,孤苦无依。这难道就是天道轮回。
我又冥想到了我的爱情。我年轻的时候,真爱过一只可怜的母狗,它是有地中海贫血的狗。我每天乞讨为它治病。然而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后来,我实在心力交瘁,但我还在坚持。可是它却说要离开我。它要去繁华的Hk。后来,它真的嫁给了Hk的一条带金项链的老狗。我失意徬徨。我躺在公园里的草地上如死了一样。几个小混混把我当作实验品。他们把我从五米的高空丢下。我摔断了一条腿。他们轰然大笑。我的心在痉挛,血流不止。他们又把我从十米的高空抛下,轰地一声巨响,我心脾断裂。下一秒我失去了意识。后来,我却活了下来。应该是命该如此吧。
这个佛山的夜晚注定要载入我生命的史册。我称之为我的狗心成熟之夜。那夜,我孤独尝尽,我误入一个废弃的酒厂,满地的坛坛罐罐。我拼命用爪子打碎。我用舌头舔酒喝。那夜,我醉卧红尘。我讨厌我那颗狭窄的心灵,没有善,甚至没有恶。朦胧中,有狗的同类给我端来鸡汤,我喝不下鸡汤,我已醉。我还记得同类的警言,不要把自己吹得太大,针一刺你就会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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