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问我,既然下岗回家了,到协会兼兼职,处理些日常行政方面的事情,上班也没有严格要求朝九晚五。协会属非政府组织,能进入协会的,一般是有身份地位的领导、专家或社会成功人士,工作任务常带有自愿性的,话语可严肃也可清议,确属不错的可归附组织。想想,就答应了。
协会的领导都挺不错,氛围也宽松友好,来往的人也多,可以认识结交不同行业的朋友,对充实日子有好处。可第一天回来,我就感觉到不适合自己,虽然工作时间未严格要求,但上午十一点多及下午五点多,自己得回来给孩子做饭,可协会那头也刚好是准备下班的时候,自己总不能让领导动手处理半天下来的杂务吧?昨晚忙完公司的事赶到协会处理杂务时,办公室却整理得干干净净了,让我再次确认了,工作岗位虽好,但在工作与时间冲突面前,你只能二选一。人类在时间上的反应永远都是一对一的,这就是时间赋予人类的公平法则。
秋风吹起,老家古法酿酒师就忙碌着开始酿制我预定的五十鼎(古法酿酒按鼎计算,一鼎二十斤),忙了大半月也只任务过半。我外甥则负责用养过水的陶瓮装好密封起来,一瓮瓮地搬回老房子里储存起来。那天带朋友一起去看摆放整齐的酒瓮,瓮口用毛边纸压实包紧,外面再以塑料膜罩过勒紧,基本上可以最大限度防范地被氧化影响质量。可有一点他没做好,就是没在酒瓮上贴上红纸酒字,外观上不够传统。他争辩说,等你想回来运走时,现写贴上不是更喜庆吗?
喜庆只是酒精给人的的心理暗示,跟是否是一坛好酒没有内在的联系,这些酒用秋季大米、山泉水以古法酿制,是计划自己也送些给朋友喝的。要有好口感,最少需要封存三年以上,如果那时再贴上新写的红纸酒字,就如在满头银丝里插上艳红的桃花,秋风里不觉得无力的衰败或滑稽的生命执着吗?时间永远都是往后流逝的,而它渐渐远去的背影,也恰恰是一瓮老酒品质的养成旅程。遂联系也嗜好酒的本地书法家朋友,让他写上多幅红纸酒字,待全部酿好后,逐一贴在褐色陶瓮上,让他的字与红纸慢慢褪色,人也与酒慢慢变老。经年后启封,酒事人事会如何呢?
如果没有时间约束,万事万物将都薄如蝉翼,人类什么梦想都可以实现,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也没有什么品质之分,一切都比虚无还虚无。就因为时间,让我们心痛缘分过了就不再、放手就此生再难见,更让我们知道无论何时你都只能有一个较优选择,之外就不是你的了,更让我们珍惜那些百年年轮的古木、那些晨昏日出沉淀下来的老酒,特别是风霜雨雪、相濡以沫而终究只能陪伴你一程的亲人、朋友们……
宇宙的本质就是时间,而每个人都只是时间中的过客,时间的本味是清澈无味无色,所谓的色香味形、酸甜苦辣,仅仅是人生路途上给自己的时间加上回忆的佐料。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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