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

“二狗、二狗，甭睡了，赶紧起来放牛去。”

—“人还没睡好哩，唉。”二狗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脑子里还是晌午吃的老碗裤带面，二狗穿上背心拿着妈早就给灌满水的水壶、打开牛圈门，长犄角的、奶头吊垂的和尾巴被铁线虫勒断的哞哞地叫着。二狗拿起鞭条，只往牛背上一抽，牛就都激灵了、撒腿冲出了牛圈，二狗走在路上喊叫着：“放牛咧、放牛咧。。。。。。”

慢慢地，黑娃、三毛、翠花赶着牛和二狗汇合了，四个碎娃娃赶了十多头牛在崎岖的路上打打闹闹，山里顿时喧闹了起来。下了梁就是一片雪草地了，四个人用力地往溜达在后边的牛犊背上一抽，整个牛群就四散了开来。

这块草地很空旷，水青草绿、在小河边还能看到一坨一坨的干牛屎。大牛犄开小牛宣示着自己的领地，草地上还混进来几只邻村的羊羔，咩咩地叫着。

放牛娃

翠花从花布袋里拿出针线坐在大石头上开始打毛衣。

“翠花，喝水不？”二狗拿起水壶往翠花面前递。

—“俺不渴，你喝吧，离远点，小心我签子戳到你了。”翠花往旁边挪了挪。

二狗自讨没趣，叫上黑娃和三毛去一边斗鸡去了，三个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黑娃，你饿不饿。”

—“有一点，咋，你有好吃的吗？”

“我给你尝一下我妈早上给我调的辣子面面。”

“那好么。”

黑娃呡了呡嘴，眼睛直直地盯着二狗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瓶子，揭开盖子，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好闻了，翠花也扔下手头的活凑了过来。二狗从蛇皮袋里边取出炕好的锅盔，中间掰开、再撒上辣椒面，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辣椒面被吹走了。二狗把馍分成四块一人给了一份。

“二狗，你妈弄的辣椒面面比臊子都好吃哩。”黑娃咬了满满一口对二狗说。

—“那可不是咋的。”二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下回我给你们拿我妈腌的咸菜。”黑娃用手抹了抹嘴说。

四个人迎着夕阳躺在干草地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太阳逐渐压下了山头，牛哞哞地叫着伴着潺潺的溪流，叫不上名字的鸟虫也交错地叽叽喳喳，整个山谷也入了梦乡。

“都快醒醒，天都黑了。”二狗第一个睁开眼睛。

“打道回府，收兵回营。走咯、走咯。。。。。。” 四个人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鞭条喊叫着。

不一会儿，牛群就聚起来了。四个人在弯弯折折的山路上赶着牛群，渐渐地就都被黄昏吃到了肚子里。

二狗赶着自家的牛进了牛圈、绑好缰绳。擤了擤鼻子，一股香味就铺面而来，掺着阵阵的牛尿骚味。

“二狗，吃饭了。晌午煮剩的油泼面，你想吃几碗哩？”

—“肚子饿着哩，我能吃两碗，再喝碗面汤。”

蹴在门口的青石块上，二狗端着碗口有个缺口的洋瓷碗吸溜吸溜地吃着面。

“来吃饭呀。”门口路过一个人二狗就喊。

—“不咧不咧，娃他妈正做着呢。”路过的人应着他。

黑夜慢慢地吞了整个村子，二狗吃饱躺在炕上还盘算着明天要给翠花带什么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