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婷的事情,困扰了我很久,饭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思前想后,我最终坚定了脑海中浮现的两个字:离婚!
我和她结婚还不到半年,现在突然提出离婚,相信到时候肯定会掀起非常大的波澜。我的亲朋好友会是怎样一种愕然,我的父母又会怎样的极力反对,这些我都能预想到!但我无法顾忌那么多,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无法接受和一个异常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对于郑婷,我可以和她没有感情,也可以接受她任何协议,甚至忍受一周只见一次面,可我无法面对她同性恋的癖好。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对我的影响将比戴了绿帽子还要严重。
让我感到棘手的是,离婚的事,先去跟谁摊牌呢?父母?老丈人?还是郑婷?先跟父母讲,那绝对是五雷轰顶、连打带骂。跟郑婷讲,那或许是一脸惊愕后,坦然接受。惟有老丈人这边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也就不好出对策。综合考虑一番后,我还是遵从自己的做事风格,先从最难的下手。所以,第一个摊牌的,我选择了老丈人。
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我约老丈人去公园转转,老丈人很爽快的答应了。待老丈人到了之后,我嘘寒问暖一番,就和他四处漫步,聊了一些生活与工作上的事情。十多分钟后,我们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我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爸!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今天约您出来,主要就是想把这件事先和您讲讲!”我满脸严肃的看着老丈人说道。
老丈人很是疑惑,疑惑中又夹杂着一些担忧,问道:“孩子,什么事啊?”
“我......我可能和婷婷......过不下去了!”回答的时候,我有些支支吾吾。
老丈人笑了笑,对我说:“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夫妻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不仅是我,而且你父母,在这个婚姻过程中啊,肯定是有些吵吵闹闹的。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夫妻之间啊,要慢慢磨合。时间一长,两个人的日子自然就过顺了。”
“对!您说的有道理!”我向老丈人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接着说道,“但我和婷婷之间,既不吵也不闹!”
“什么?”老丈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我,“那你们怎么过不下去呢?”
为了让自己在离婚这个问题中显得很无辜,我把郑婷制定的一些协议告诉了老丈人。当然,一些不好说出口的,我肯定是略去了。
听完我说的协议和诉苦后,老丈人脸上露出不悦的样子,然后安慰着我说:“孩子,这个事啊,确实是婷儿的不对!这要换做其他人,也一样受不了啊!这样,你先别有一些不好的想法,等我先去跟婷儿做一些工作。至少爸爸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听老丈人这样一说,我觉得问题更复杂了。因为郑婷不仅不会听他老爸的,而且她知道我把两个人秘密协议说出去后,肯定会把我训斥一番。
于是我赶紧劝道:“爸!您不用去说了,婷婷的脾气和性格您应该了解。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去改!况且,她定的这些协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对于我而言,实在是接受不了!”
“不行!”老丈人怒叫一声,义正言辞的说,“脾气归脾气,她是想反了,还是怎么的。都这么大的人呢,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现在就去找她!”
“别别别!”我赶紧拉住已经站起来的老丈人,让他老人家先顺顺气,而后又慢慢的坐下。
我突然觉得不能这么磨磨叽叽,前怕狼,后怕虎的。先跟老丈人说离婚的事情,主要是向他解释不是我的问题,从情理上博得同情,日后也可以减轻父母的责骂。但我终究是小看了上一辈人劝和不劝离的坚定意识,这让我觉得所有的诉说都很无力。因此,我做了一个残酷的决定,告诉老丈人事实的真相。
“爸!真的是让您操心了,您也不需要去劝婷婷!前面说的一些事情,其实我都能忍受,关键是......”我欲言又止。
老丈人很是着急,嗔怒道:“你这孩子!都这份上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老是吞吞吐吐的。”
“好吧!”我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对老丈人说,“我和婷婷现在已经像陌生人一样,她基本上每星期就回来一次。更让我意外的是,她在外面和别人住在一起。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女人!”
听我说完,老丈人突然愣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我并没有明说郑婷是同性恋,也不知老丈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当老丈人愣了一会儿后,突然长叹一口气:“哎 ......”
我赶紧劝慰道:“爸!别动气!”
“我……”老丈人想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口。
但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直接告诉老丈人:“爸,婷婷的这事,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实在接受不了,所以只能选择离婚!”
此刻,老丈人非常无奈的看着我,回道:“孩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一些事了,我也就不能再瞒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婷儿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她这么多年不谈男朋友,我一直很奇怪,最后偷窥了她一段日子,才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我这当爸的,肯定不能去刺激她的自尊心。我一直希望他能找个好老公,把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所以当你们结了婚,我是真的非常开心。可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时候,轮到我发愣了,原来您老知道女儿的毛病啊。而且还挖了一个坑,让我给跳了进来。以前还真以为老丈人赏识我,想要把女儿嫁给我,现在看来,自己真是个傻子。一想到这些,我心中便生出了一些火气,但却不敢发作。
生气归生气,我还是要有个大度的样子,于是说道:“爸!可能我们都想多了。郑婷或许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暂时没遇到能改变她的男人。说不定哪天遇到喜欢的,她就会正常的生活!”
老丈人看了看我,又叹道:“哎!这恐怕是很难改变!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您的错?”我疑惑的问道。
“是啊!”老丈人点了点头,站起来望向远方,然后告诉我,“二十年前,你刘姨也就是婷婷的妈妈得了绝症,医生说没办法了,最多活半年。当时我们两个都非常痛苦,一直没敢告诉婷婷。婷婷妈考虑问题很长远,担心她过世后,我会为婷婷找个后妈,到时候对婷婷不好。于是,她就主动去帮我找对象,只有她认定了是个好人,到时候才可能对婷婷好。这个事情,虽然我很反对,但是拗不过她。”
“哦!原来还发生过这事啊!”我愕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老丈人,“那后来呢?”
老丈人继续说道:“后来,确实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我们也避开了婷婷,偷偷见过几次。可没想到被婷婷同学撞见后,在学校传了出去,婷婷回家后又哭又闹。更糟糕的是,当时婷婷妈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一直在住院,也没办法跟婷婷说清楚。婷婷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妈妈,非常叛逆。而我又不能跟婷婷说她妈妈得了绝症,住在医院,否则她会更加伤心。我只能骗她说妈妈在外面出差,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爸!我能感受到您当时一定非常痛苦!”我关心的说道。
老丈人无奈的苦笑着,叹了叹气说:“更痛苦的还在后面!由于婷儿妈妈的病一直在恶化,为了减轻痛苦,医院每天都要用非常昂贵的药来保命。时间一长,婷婷妈觉得不划算,迟早要死,就不能再拖累家庭。最终,她在回家见了婷婷最后一面后,选择了跳河自杀。很多不知情的外人,都以为她是不小心掉河里淹死的。婷婷知道这件事后,在家一直哭,为此还休学了一年。再后来,我打算娶那个介绍的女人,婷婷坚决反对,认为是我们逼死了她妈妈。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婷婷从此像变了一个人,直到今天都不愿对我亲切一点!”
听老丈人讲完,我很吃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对郑婷也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
老丈人接着对我说:“孩子!我也不能害你!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呆呆的愣在那里。
老丈人又拍了拍我的肩旁,带着惆怅的眼神哀求道:“婷儿毕竟在法律上是你的亲人,她的事情,希望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以免给她带来麻烦!”
我点了点头,回道:“这个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虽然婷婷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老丈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最后,我们各自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既对郑婷的遭遇感到怜悯,也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奈。原本非常坚定的离婚念头,居然开始动摇。此时此刻,我对郑婷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和老丈人摊完牌后,我的心情不仅没有轻松下来,而且更加烦躁。接下来,还要面对我的父母,我又该如何去说服他们呢?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以前觉得怎么找个对像结婚是一件烦人的事情,而现在离婚也是同样的感觉。活了三十岁,头一次感觉到人生是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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