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和我交换身体吗？
我看了一眼那个同我讲话的流浪汉，他挤在垃圾堆里，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像是几百条老鼠的尾巴打成的结。
如果不是正在通话的手机被女朋友扔出车窗外，掉下高架桥，落在他的垃圾堆上，我也不会走到他面前。
谢谢，不用，我说，你和这堆垃圾很配。
我是垃圾，可这不是一堆垃圾，这是我的家，流浪汉说。
还我手机吧，我拿出钱包，发现现金不多，都抽了出来扔给他。
你愿意和我交换身体吗？
他又问，手没从垃圾堆里伸出来拿钱，风把钱和一些轻飘飘的垃圾一起吹走了。
我说只想换回我的手机。
可你要死了，流浪汉说，等一下你上桥，进车，你就会被打瞌睡的货车司机撞上，车像踩扁的易拉罐，你身体嵌在铁皮里，只有脑袋完整露在外面，样子和我现在很像。
我说信你才有鬼。流浪汉说，世界上到处都是鬼。
我一脚踩扁他面前的易拉罐，把鞋抬在他脸前，你知道这双鞋多贵吗？
还剩下五十六秒，流浪汉说。
什么？我问。
你还剩下五十四秒生命，你愿意和我交换身体吗？
我走路回家，我说。
那辆司机打瞌睡的货车会冲出护栏，把你身体碾碎，剩下一下脑袋，流浪汉说。
铛铛铛，钟声响起，是我手机铃声响了，在流浪汉的垃圾堆里亮着光。
把手机还我。
四十二秒。
还我。
四十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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