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风雨(五)

作者: 老书虫 | 来源:发表于2022-05-27 22:18 被阅读0次

官道之上,

四匹快马疾驰而过,掠过了两旁群山峻岭的巍峨之景。马上的骑士们身穿黑色的斗篷,挡住了面容。

骑士座下的快马都是烈马良驹,膘肥体壮,四蹄奔腾,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奔跑着,马蹄下溅起阵阵尘土。骑士们穿过了草地,越过了溪流,在一片树林之间减缓马速,渐渐停了下来。

其中一匹马似乎跑得太过兴奋,冲势不减。马上的骑士一拉缰绳,马儿前蹄上扬,立起身来,似乎想把身上的骑士甩出去。骑士骑术精湛,两腿紧紧的夹住马肚,脚登马镫。稳稳坐在马背上。不一会儿,马儿的情绪平稳下来。

骑士跳下了马背,掀开了斗篷,露出锦衣卫校尉沈云的脸。接着其他三位骑士也陆续下了马,掀开了自己的斗篷。三人中有两个人是沈云的直属部下:王横和崔木。另外一位红唇白牙,白面无须,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人物,名叫王振,是东厂派来的高手。

沈云等人身负使命,原本计划乘船走水路,顺流而下前往南京,可是当众人在船上呆了一夜后, 沈云突然又决定下船走陆路,骑快马继续前进。

做为沈云直属部下的王横和崔木,倒是没什么。沈云有什么命令,他们执行就好,不会有什么想法。不过另外一人,东厂高手王振就未必那么听话了。

看了下周围,沈云开口吩咐说:“先在此处休息一下,一炷香之后我们出发!” 说完就找一处树荫坐下休息。其他几人也不多话,找好位置准备休息下。

王振自己坐在一处,王横和崔木则坐在了沈云附近的地方。王振看这阵势,脸上闪出一丝异笑,没说话。所有人沉默着,闭目养神。

似乎是无法忍受这种安静,过了一会儿,王振开口说:“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沈校尉能否予以解惑?”

“什么事?”正闭目养神的沈云睁开了双眼,望向王振,眼神锐利。

“不知校尉为什么在走水路一天后,又临时改变计划,改走陆路了?”面对沈云锐利的眼神,王振面不改色,回望沈云。眼神中似乎带有一丝挑衅。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儿,最终沈云移开了目光,说:“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不能出纰漏。所以为确保行进路线的保密,我临时决定弃船走陆路。还有什么疑问吗?王公公。”

“沈校尉,杂家还真还有另外一个疑问。”王振笑眯眯地说。接着道:“大家都知道,走水路,顺江而下,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南京。你这样舍近求远,虽然稳妥,但要是耽误了事情那又该如何是好?”

王振的神情咄咄逼人。沈云对王振的咄咄逼人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自然考虑过时间问题。我计算过,如此行进速度将不会比走水路晚多少时间。”然后,沈云那冷漠的眼神再次临到王振身上,说:“相信王公公已得到东厂厂督马公公的明示,我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希望王公公多多配合才是。”虽然沈云说的客气,但他的目光让王振汗毛直立。

“知道了。。。沈校尉。”王振说话的气势也弱了三分。空气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平时在锦衣卫里就是活宝的崔木试图打破这种尴尬,开口说:“南京我还没去过呢,也不知是怎样一个地方。听说南京秦淮河畔的花船绣坊很出名呢。王公公有去过吗?”

“你是在问我这个阉人去没去过烟花巷馆吗?”王振冷冷地瞅着崔木。“这个。。”崔木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蠢货。。”坐在身旁的王横嘟囔了一句,屁股向外挪了挪,要离崔木远点。

王振倒是大度,没有揪着话茬不放,说道:“南京我是呆过一段时间。那是一座颇有古韵的大城,自三国时时吴国开始兴建,多个朝代都在此建都。咱们太祖爷也定都于此。。。。”

此时的沈云并没有在听几人的闲扯。他脑子里正想着其他事情。

雷霆剑傅雨的死一直是他的心结。他肯定傅雨的死绝对不是突发急病而亡那么简单。而且就傅雨的身体而言,也不可能突发急病的。在他记忆中就有好几种手法可以伪装出那样的状态。

一定有汉王府的密谍在北镇府司内,沈云断定。“是那个奸细杀死的傅雨!”沈云心中有了定论。那谁又是那个杀死傅雨的奸细呢?”新的疑问在沈云升腾。

“会是看守大牢的那些狱卒中的某人吗?应该不会。只要傅雨被杀,首先被怀疑就是这帮狱卒。这个奸细绝不会让自己致于险境。因此狱卒可以排除掉。

那剩下值得怀疑就是追随他多年的锦衣卫军士们了。”想到这,他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王和崔木:“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吗?还是说他们都是?他们的嫌疑最大,抓捕傅雨时他们都在场,也是他们押解傅雨进入的大牢。”

沈云心中有些压抑,这两人一直是他最信任的两个部下。如果真是他们其中一个,想来他会非常痛苦吧。

沈云的目光从王横和崔木移开,又看向王振。这个东厂高手也是个麻烦。到现在为止,王振依然是桀骜不驯,很可能不听指挥。对后面的行动绝对是很大的隐患。

王振这种态度跟厂卫之间长久以来的矛盾有很大的关系。永乐年间,东厂设立 ,其职权与相同,但因属于内廷机构离皇帝更近,所以权势远盛于锦衣卫。这次任务负责人是沈云,要东厂的人来配合,想来王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路途艰辛啊!”沈云摸了摸怀中的密诏,不由得心中暗叹。他将身子往树上靠了靠,让自己更舒服些,眼睛望向远方的某处。

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沈云瞬间立起身子,给其他几人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们的闲聊。几人也有所觉,停止了谈话,手握兵器看向远处。

嗖!嗖!嗖!————

天空中,一片乌云由远及近地飞向沈云等人的位置。仔细一看,那不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的众多箭矢。四人一跃而起,避开射向他们的弓箭。

只是,那几匹载着沈云等人的快马倒了霉,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嘶鸣声。慢慢地嘶鸣声开始减弱,直到毫无声息,而马身上多了几根羽箭和血洞。

铺天盖日的箭矢连续射了三轮,不管沈云等人武功如何高,也有些招架不住。不得已只能退向树林深处以避箭矢的锋芒。几人退入树林深处后,才有了稍许喘息。

“我们这是招惹军队了吗?这都是军中的手段啊!”

“可不是,对方手段蛮狠的啊!”

“他们手里应该是有个追踪高手。”

王横和崔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扯,看似对现在的境况好无所觉,但如果仔细观察他俩就会发现这两人身子绷得笔直,手紧紧握着兵器,眼睛的余光一直未曾离开树林的入口。

沈云没理会两人的呱噪,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箭矢,陷入沉思。这支箭矢是他进入树林深处前随手带过来的。这支箭矢有着白色为底色,黑色铭文点缀的木制箭杆,箭羽是几根彩色的,铁制的箭头上有多处锯齿般的凹口。

“蓝山狼牙箭!”沈云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词。站在附近的王振听到了这个词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然后望向树林入口,说:“沈校尉,看来对方是要改变战术,准备肉搏了!”

对面的指挥者看出来箭矢对这四个猎物也没什么用处了,就撤下箭矢弓阵。山峦之间数十条身影闪现而出,冲向树林,奔着沈云他们而去。这群人清一色黑色劲装,头上包着头巾,脸上罩着黑布块,只露出两只眼睛,身背硬弓,手持长刀,按着一定的阵型稳步向前。

“抽刀!“沈云在前,崔木和王横分别站在他两旁的错后一步,形成犄角之势。一旁的王振抽了自己的兵刃,那是一把软剑,平时像腰带一样缠在身上。这时候一切智计和谋略都没有意义,对面的敌人要用绝对的力量彻底碾压沈云四人。面对这样的阵势,沈云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应战。在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以沈云为首的三人不退反进冲入敌人的战阵之中。多年的磨合显示了功效,三人三把刀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死角。滚滚刀芒连绵不断的攻向敌阵。

“啊!痛死我也!”不断有敌阵中的武士发出惨叫声,毙命当场。王振倒没有斩杀那么多敌人,他游走于敌阵之中,专找那些薄弱的环节攻击,不断打乱敌人的节奏,为沈云三人创造更多斩杀敌人的机会,他不时四处观察,寻找着什么。看这架势,似乎仅凭四人反而压制了袭击者。

“让开!”

“咣当!”巨斧与刀相撞闪显出了火花!

在敌阵中冲出一名巨汉,手持一把单手巨斧。大手一挥,巨斧撞在沈云的刀上。巨大的力量令沈云退了数步也差点没稳住身形。“好大的力气!”沈云不禁感叹。让巨汉这么一斧,打断了沈云等人的配合。不得已,沈云只能与巨汉专心游斗,消耗对方体力。催木和王横则只能凭己力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巨汉的力量好似无穷无尽,巨斧挥舞的虎虎生风,没有一丝疲惫之感。如果在这么下去,在没消耗完巨汉的体力前,沈云很可能力竭而亡。沈云陷入了苦战。

“沈校尉,跟我走!”一片剑光出现在巨汉眼前。巨汉赶紧向后退去,护住眼睛,来者正是王振。借此机会沈云脱离了巨汉的纠缠,紧随王振而走,后面跟着崔木和王横。一行四人随着小路冲入山峦中。

战场某处-------

“目标进山了!”

“在计算之中,他们马匹已失,跑不远的。再者那个内线会留下标记的。”

“这人还真挺厉害的,连朴展的巨力都接下来了!”

“那个人用的是巧劲,论力气是比不过朴展的。”

“这次蓝山众损失太大了!真想不通黎王让我们潜入大明就为了截杀这么一个锦衣卫校尉?”

“慎言!红菱。蓝山众是黎王殿下手中的利刃。我们只要完成殿下的愿望就可以了。殿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阿柯,你真是死脑筋,难道就不会思考一下除了完成殿下的任务以外的事?”

一对男女,正说着话。男子一身文士长袍,腰间佩剑。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眼神锐利。而在他身旁,是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娇小少女,美丽的面容之上带着古灵精怪的气质,她时不时,含情脉脉地偷瞄男子。而男子却未曾发觉。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山峦中逐渐消失的四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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