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可乐在简书的第7篇文章
——向木心老人致敬
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我花了生平最不犹豫的一笔钱,买了整套《木心文集》。
这种幸福感,如劫后余生的村庄,草堆底下幸存一个幼儿,他淡定的等待悲惨过去,他笃定的走向未来,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面对不幸,然后把村庄再次繁荣,木心他有这个能力,木心也有这种魅力让我慢慢看……
母亲在客厅里在看《中国好歌曲》,扭过头对我说:“儿子,这首词是不是你床头那个什么木心写的?”我抬头看了歌名——《从前慢》,这是《云雀叫了一整天》里面的一段,然后我出去静静听完了整首歌曲,眼泪喷涌而出。
遇见木心,源自陈丹青,遇见陈丹青源自我内心本不安分的基因,那些纷纷萦绕的叛逆一直驱使着我奔跑,思想深处即是黑暗,黑暗深处亦是思想。过去的一年,我总是睡不好,内心的焦灼和不安时常撩拨着我辗转反侧,直到我读了《草草集》,开始看陈丹青骂教育,而后听他谈美术,其次听他谈音乐,最后陡然一转——一曲悠长的尘世挽歌——木心去世。那一刻我恍然明白,原来有这样一个人,葬礼需要巴赫,追思会只来几位读者,他安静又孤独的渡过了一生。拿到《木心全集》后,我就一直放在床头,无论再忙,再疲惫,睡前总是读一段他的文字,然后睡得异常安详,这也是我功利性喜欢他得一个原因,如他葬礼上面指定的曲目——《安魂曲》。
木心不需我再去介绍了,阿城、何立伟、陈子善及巴金的女儿上世纪八十年代发现了这位文学鲁滨逊,上海的作家陈村读了《上海赋》宣文如下:“如遭雷击,不告诉读书人木心先生的消息,是我的冷血,是对美好中文的亵渎。”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因为,“木心是中文写作的标高”。很多人论述过中文写作,知堂老人的小品,是对中文的唯一被全面承认的正面贡献,从那以后,中文写作就成了一场水泊梁山的斗兽场,风格有陈胜吴广类、李自成类,总之再没有单纯就因文字让人有心底升起感动的那种纯文字之美。
我一直的文学观点是以笔为刀,征伐硝烟之中,时抑时杨时收时狂,且悲且喜且鸣且放,亦颦亦怒亦乖亦张,一直觉得当今杂文是最适合自己的文体。不停看评论和前人的杂文,文字之中时常藏匿一股戾气。冯唐曾经以“金线”论文章,觉得文字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好的作者就是摸到这条线,他说韩寒在金线之下甚远,可看了木心之后才知道冯唐的腥气也没摸到他自己说的那条线。《哥伦比亚的倒影》之后,我开始重新审视散文和诗歌,好的散文如击罄,优美意味深长,好的诗歌如饮毒药,直击灵魂,那种感觉,你急需想于人分享这种情愫,又如一匹野马,只顾奔跑,忘了一切周遭,甚至自己。
我这样单方面如“云雀”一样叫着是愚蠢的,常人读木心的困难的,我们几代人已经被深深包围和侵染在我们故有的阅读经验之中,最先是政治口号和波普类、其次是土豆派作家的所谓“低层”故事和文字,然后是各路梁山好汉,纷纷向文学发轫,都忘了文字本身,总之我们因为自己故有的阅读经验,初读木心有惊异、赞美者,亦有不习惯、不懂得茫然漠然者。木心于我的魅力,我打开他的书,不是我在读木心,而感觉木心在阅读我。这就是木心这个边缘文学家带给我的体验,木心对接了真正中文的文脉,他带领我越过五四传统、延安传统、文革传统,直接对接清代至先秦。
今天木心的评论已经有点泛滥了,木心本身还被“整体”阅读就被文艺评论过度诠释了,远不及第一批读者那样纯粹.因为木心,我重新爱上了类似木心的表达方式,“打油诗”一般的述说,里面的感情随带着漏一星半点,然后自己感动自己。
朱光潜在《谈美》一书中论及,美感和联想,用了一句话,“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我想木心的诗和散文会给人这样的意象。读木心的文字,特别考验一个人的心性,喧闹的、安静的、木讷的都可以找到安放之处,功利的、暴躁的、浮华的对于木心会不置可否的视为打油诗和废话。但是,那些暮鼓晨钟之下的音韵之美,总是要心底干净的人才能看到。同时,读木心要有考据三法“词语”、“生平”“本身”,不然你不可能读到真正的木心。一个文学大家,弥留之际仍不愿意因文字而给乌镇生活打扰,这种心境,是写作长达60年的状态。想到这里,我只是特别想大逆不道的说一句:幸亏木心去世了,不然这一套集子怎么能到我的手里呢?
是的,我渐渐对驰骋当今报端,专栏的“杂文手”开始警觉起来,讽刺挖苦之后的落寞无法有思想和逻辑去弥补。也如孟实先生说,“情感永远大于理智”。还是蒋方舟说了一句比较诚实的话,读了《木心文学回忆录》,才知道原来我们一无所知。这是一种敬畏,对一座山峰的高度的敬畏。
首先相信头脑是极为正确的,可其次,其次,更要相信心灵。
附木心诗: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 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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