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那天下午，媳妇被安排临时出差，从拥挤的火车站回到家已是23：00。可可睡了，我和外婆简单的聊了几句，洗漱一下，睡了。

      大概凌晨4点，被小家伙叫醒。

      “爸爸，妈妈呢？”

     “妈妈出差了啊？”

      “外婆呢？”

     “外婆睡了啊。”

    “小花呢？”

     “小花也睡了啊，在你枕头上呀。”

      可可学着妈妈的样子，拍了拍放在枕头上的小花（毛绒玩偶），“小花，睡吧，睡吧……”

     过来一会儿，小家伙带着哭腔，对我说“爸爸，我害怕。”

    “怕什么呀？”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有什么怕的嘛,睡吧。”我不耐烦的说。

     “爸爸，我想牵着你的手，可不可以呢?"

      "哦，可以，可以。” 我把手，事实上是胳膊递给她，她连同小花一起，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牵手”，这个词，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捕捉到。似乎，这是一个刚学会的英文单词，我刚刚体会到它的意思，很想在所有场合去用它。

       我回想起小时候妈妈牵着我的手走过泥泞的乡间小道，那雨后的泥土香似乎就在我的鼻子前；想起，爸爸粗糙的大手牵着弟弟和我第一次走过城里车水马龙的斑马线，震耳欲聋的鸣笛声还在我的耳朵里回荡；想起，第一牵着媳妇的手，走过大学旁的小餐馆，那廉价实惠的小吃，让我口水直流……

      “好了，不能想了，该睡了。” 我默默告诫自己。

       我又想起临睡前，小家伙外婆给我说的邻居们的家长里短。其中 一事大抵是一位高龄产妇突然去世了，留下一对还没满月的双胞胎男孩。我突然意识到，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我印象中这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丈夫不善言辞，生得瘦小，一双眼睛时而忧郁，时而迷茫。妻子也很少与街坊邻居聊家常，相比于丈夫，她却生得高大肥胖。

       没错，我想起前天还看这他们在小区里散步，这样一对年龄都过35岁的夫妻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实在没法让我不注意。

        又是“牵手”，这两个孩子此生都无法牵着妈妈的手，他们一家四口更不会手牵着手出现在游乐场的林荫小路上。

        我突然觉得多么不可思议，幸福的一个小家庭突然遭遇如此变故，想想两个孩子，这个父亲如何给他们喂奶，如何给他们换尿布，如何把他们哄睡着，当过父亲的人这些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想着想着还是睡着了。

       过来两天，媳妇出差回来，溜孩子的途中，我偷偷牵了媳妇的手，她有些诧异，以为我又要出惊捣怪，而我尽然有点害羞。自从孩子出生，两年多来再也没牵过这支手，粗糙而有力，以前细腻和柔软已不复存。

      小家伙滑着滑板车来到我们面前，指着我们的手，笑着说：“爸爸妈妈，手拉手，安全了，大步走！”

      远处的晚霞通红，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