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怀旧的人，往往会因为某些失而不得的东西，产生莫名的空落感。可偏偏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有人对我说过，你年纪轻轻，总是怀旧，并非好事。我倒不以为然，总觉得那些随时光而逝的事物，沾满了自己成长的痕迹，偶尔回味，虽小有失落，却反倒让自己对眼前的生活多了一份淡然。
——致那些逝去的美好
01
北方的农村，几乎家家有院子。从我记事起，院里就长着一棵枣树，算不得大树，但肯定称得上老树了。听父亲说，在他很小的时候，这树就一直长在那里，这样看来，也算见证了全家的童年生活，当然，除了母亲。
如今，在城市生活，每次看到超市的枣子，总忍不住和一起的朋友说，以前，我家也有一棵枣树。即便现在，每次回老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也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毕竟，一棵存在于生命中二十年的老树，早已在心里赋予了深厚的情感。依旧记得那次回家，略带责备的问我母亲为何枣树不见了，她随意的来了句，枣树老了，枯了，就砍了。我当场竟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幸亏眼泪没出来，否则也许要被骂有病了。
今天，突然想起枣树和树下的种种回忆，心里又有种淡淡的感伤。一个人去怀念一棵老去的树，大概只有懂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情感。现在，也大约只有写点东西才足以纪念。
02
说起小时候喜欢这这棵枣树的理由，绝非因为它承载了厚重的岁月。孩提时代，想法自然简单些，除了吃就是玩。吃枣子、荡秋千、爬树是它能带给我最难忘的回忆。这样看来，我们姐弟三人和一群小伙伴似乎曾把这枣树折腾得不轻。
关于枣树是何品种的问题，至今我也不知道，儿时的自己不求甚解，父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以后也不再问起，只觉得好吃好玩就足已。这树似乎树干永远长不粗，当然也不怎么高，但是枝叶却很多，多到绿叶一长出来，整个院子里都会有一片葱郁的阴凉。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夏天院子里不会太热，遮阳效果超级不错。但满院的树枝和绿叶有时也会让我恼火一把，毕竟，我不知道，对于喜欢在枣树下玩的孩子们，那停留在树上休息的鸟儿何时会泰然地空降一份大礼，那心情，绝不是一般的酸爽。
03
每年夏天，枣树上总会挂满枣子，看着很是诱人。那时候天天就盼着枣子成熟，总是催问母亲，现在能吃了吗？现在能吃了吗？我看皮有红色了，可以吃了吧……凑巧的是，家乡的八月份总会有几场大雨，尤其在枣子快熟的时候，似乎总会有一场暴雨如约而至，然后哗啦啦的就会有许多枣子随雨点而落。这时，我就知道，枣子虽没有全熟，却到了可以吃的程度。到雨水里捡了一大堆嚷着让母亲赶紧煮了，略微生涩的枣子稍微一煮，甜度便增加了好几倍。
大雨过后要不了几天，枣子表皮向着阳光的一面就会泛紫抑或泛红，这也意味着枣子正式成熟了。枣子熟后，我会很自觉地搬个小板凳，用竹竿打高处暴露在阳光下的枣子，虽然不懂什么科学原理，但凭借从小摘吃各种果子的经验，直觉告诉我，阳光晒到的肯定是最甜的。七零八散的打落一地后，捡起来洗洗，便相当满足地跑进屋看电视去了。
04
秋天一到，枣子没了，树叶也开始飘落，枣树尽显凄凉，现在想想光秃秃的场景挺惹人疼。可是，小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感物伤怀的情感，心里惦念的只是我们姐弟几个荡秋千的事。水泥地正上方，恰有一支横向生长的粗干，这是绝好的荡秋千的选择，父亲把两根粗粗的麻绳往树上一绕，拴紧了以后，下面固定一个搓衣板，我们姐弟就会立马开启疯狂摇摆模式。这样的快乐时光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后来，我们渐渐长大，枣树瘦削的体格不再经得起折腾，父亲便不再允许我们荡秋千，否则，枣树迟早被我们折腾死。就这样我们姐弟荡秋千的回忆全停留在了这棵已逝的枣树上。
玉米熟的季节，大量的玉米被掰回家。晚上，黑白电视机往院子里一搬，全家便开始坐在枣树下剥玉米。去穗打结后的玉米，需要挂到枣树上去晒，这时候，我会主动要求坐到树上去挂玉米，枣树不是很高，父亲也不阻止，让我踩着梯子爬到树干与树枝的交叉处稳稳地坐下去，然后给我递打好结的玉米，树枝上挂满了黄灿灿的玉米，从下面看上去很是好看。可惜儿时没条件买手机、相机，很多美好的瞬间和场景，现实中没了就是没了，唯有心中，还记着那片景，不愿轻易抹去。
05
如今，枣树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水泥地上那一片枣叶的印记，成了唯一可以见证枣树在这里扎根过的证据，我不知道如果哪天我家也搬进了新农村住房，然后这片土地也被改造，是不是关于这棵枣树的所有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我想，我不会忘记，我家曾有个院子，院里从前有棵枣树。那树上，结满了枣子，那树下，有几个孩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