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城堡都是一个故事【四】

      一个典型的城堡，建筑物结构自下而上会有地牢、储藏室、军械库、马厩、谷仓、走廊、门厅、宴会大厅、接待厅、娱乐厅、客人起居室、领主卧室、阳台、观景塔、蓄水池等，萨克斯城堡应有尽有。果园约10亩，有“格局”地遍植樱桃、水蜜桃、梨、李、板栗等果树。有趣的是马厩，改建为酒吧，屋顶用远尾梁，地面是圆块花岗石，马食槽可以盛烧烤的炭火，20公分厚的原木桌面很古朴，什么都结实异常，任由食客闹腾。军械库很大，活脱脱一幢超级别墅，目前为车库。地下室数百平方，是厨房和酒窖。

      城堡的内部装饰，为路易十四时期盛行的巴洛克风格。巴洛克当时大量运用于宗教建筑，为的炫耀神权的威严、崇高与神秘，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宗教改革派要求变革的张力。它与古典主义本是势同水火，或者说，是对于宏伟、和谐、稳重、匀称的古典主义传统的一种否定。攻之者诟病其怪诞、浮华、夸饰、繁琐，但是18世纪新古典主义建筑恰恰以巴洛克作为自己的装饰主流，其中缘由是因为像萨克斯这种性格的主事者，必定欣赏巴洛克骨子里热烈、自由、动感、奔放所表现出来的，人性对宗教压抑的反叛。萨克斯城堡多处运用拱券和双柱，装饰并不繁琐，柱体中部段略粗，是模仿人体。那个时代崇尚的是奢华，而这种理想在视觉上的极致表现，即巴洛克。

      城堡内部蓝红花纹相间的华贵地毯，希腊传说画面的浅棕壁毯，彩绘玻璃晶莹艳丽，桃花心木家具琥珀光泽，贵妇及狩猎题材的油画景色幽远，暖橙色的墙面大理石纹饰渲染，及至门窗的暗绿铜把手……周遭尽是丽质，空气无不彩色。陈列室里我看到刀剑、头盔、银器。古色古香的收藏品中有中国的青花瓷器。花样复杂的金黄色镶嵌地板，这是名为“凡尔赛地板”的细木工，踩上去听得到吱叽声，据法国人说如果用胶水粘牢也容易，但没有古意了。城堡里所有用得到金属的地方，从地板上的细小嵌条到暖气的巨大管道，必定铜质，而且必定是紫铜。从天顶、山墙、漏窗透射的缕缕光线，让室内颜色斑驳诡异，这是巴洛克追求的强烈光影效果。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细部装饰金碧辉煌，呈现富丽堂皇的皇家气派，出自建筑大师奥本诺尔德的手笔。底层大厅与走廊，墙面和拱顶布满浮雕装饰，穿插的曲面及椭圆形空间分割衔接流畅，体现出宗教的优越感与世俗的享乐主义合而为一的激情，表现了巴洛克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和浓重的“出世”精神。

      萨克斯城堡古意盎然！一切皆苍老、沉郁、精致。铅华洗尽，仍是绚烂。伫立在这温柔富贵的殿堂，我能做的，必是回望古代，目迷五色，心驰神往当年璀璨的繁华盛况。走了很远，我回过头来，看到草场上那几匹面容漂亮的骏马，一齐昂首在很远的距离注视我。那是灵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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