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饮茶会友,附庸风雅;粗人喝茶止渴,生理需求。
林子斜坐在茶几前,若有所思,又似百无聊赖。心里头一直盘旋着一些理不清的情绪,不知该怎样开口。
大概八年了吧,好像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一种割不断,却又靠不近的拉扯,一直在心里纠缠着。用鸡肋来比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不妥,感觉两者就不是一个味。
思想有些恍惚,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是怎样走进那个小屋的?只记得当跨进那小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对屋里的这个男人升起一种深深的怜悯。
圣母情泛滥?寻求婚外情刺激?好像又都不是。性交易?绝不是!
那到底图什么呢?
作为自然界的两个性别体来说,林子对这个离婚男来说,更多的或许只是一种性需求的安全排泄渠道,熟悉又不讨厌,况且还是一个为数不多,但可以深度说话的女人。而林子的感觉却像一种纯粹的献身,只是为了解决这个男人的性欲而已。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男人只要求她用手而不是肉体,因为两人都清楚有一些精神上的东西是不能无视的,也就不能坦然接受进入彼此身体的行为。
所以,见或不见,都是煎熬。
一辈子,遇人无数,但可以敞心说话的人不多;愿意同饮一杯茶,不设防、无条件相信和付出的人就更少。
林子感到有些撕裂,作为一个正常女人,面对自己并不讨厌的男人,当这个男人向她发出性需求的时候,恨不得尽情施展身为一个女人的所有魅力。可是身上的约束,又使得不敢放纵,也就谈不上享受了。更何况,林子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说过,不会成为他信仰路上的绊脚石,不能让他深陷情爱肉欲里,所以林子面对男人时是矛盾的,有欲望有自责,还有愧疚。
两人虽然是凡人,都有共同的信仰。因果律深植于心,却难脱是俗人一个,才会进退拉扯不止。
林子能感受得到,当两个人偶尔在一起时,彼此的思想上,都有斗争。
性是什么呢?林子觉得就像穿衣吃饭一样,是人正常的一个生理需求。可作为一个社会人,道德约束不能不遵守;作为一个信奉佛法的人,佛法戒律也当奉行。
这个年纪的人,性已经不再是生活里必要的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性也是两性之间加深粘合度的一个粘合剂。
是啊,八年了。林子走过了心路历程,从一开始的感性紧张有点狂热,到现在的理性清醒,林子觉得该彻底放下了。
男人说过,林子是对他最好的人。林子也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相交的人,男人也在道德、戒律和性需求之间撕扯,痛苦。
年岁渐长,心理和生理也都趋于平和,精神上彼此的抚慰,或许更轻松一些吧。
林子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给不了对方想要的,那就鼓励他去寻找他可以得到的。可男人说,尝试过,但没有和林子相处时的舒服、放松,只有林子才能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踏实。
人世间或许没有完全得到前,任何东西都是美好的,总会占据思想的半壁江山。而自己认为的美好,莫不是个人所臆想出来的。
记得男人说过,林子前世是一个横刀立马之人,也不知这话是褒还是贬。只是自己明白,自己绝不是一个会撒娇做萌的女人,没有漂亮外表,不会化妆打扮。
一次电话闲聊中因事说起伟人一词,男人说他做不了伟人,不是伟人,而林子说“我们都是伪人”。
这“伪人”二字,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做俗人不甘,做雅人不及,只能是伪人了。荒唐半生,有多少事不是违了身违了心违了灵的呢?
林子看着身前茶几已微凉的茶,不由得再次回想与男人的开始。
或许仅仅是感恩他,曾帮助自己解决了孩子读书的事情。在这之前和之后的几年里,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事情发生转变,是在林子必须回家陪读前的夏天。
男人的父母与姐妹,林子都非常熟悉,也许就是因为从男人姐姐口中听了太多关于他的事,内心里对这个男人有说不清的情愫。
当林子第一次走进这个男人局促而有些杂乱的小屋,有一种悲伤从心底涌起,流下了泪,有一种想要拯救这个男人的念头生起。想要给这个小窝,带来一丝女人的痕迹,恨不得把每一个角落都清洁得透亮。
林子每天帮男人全心的收拾着屋子,希望在她离开前,尽可能地让小屋看起来舒适一点。
临走的那一个下午,林子在收拾屋子,男人从外面办事回来,显得有些无措,空气里有一丝丝不同往常的气息。
突然,
男人在身后结巴着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子一下子有点懵,心慌乱起来,身体僵住了,没有回应。
男人松松喉结,又说:你别紧张,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可以说不可以,没关系的。
林子内心万马奔腾,狭窄的空间,安静得听得见心跳声,空气囧得不能呼吸。
林子飞速思考:这个不苟言辞的男人,说出这话得有多大的勇气啊!拒绝,彼此都会难堪。普通朋友间,一个拥抱应该不为过吧?何况他应父母之命帮助过未曾谋面的自己大忙。
于是,转过身,心底无私、真诚地给了男人一个拥抱。
男人在林子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你!
但是,紧张感一直包裹着自己,致使在厨房里收拾时总出错,只能匆匆离开了……
林子不觉挺了挺身子,往茶杯里加了一些开水,杯里的茶叶再次摇曳起来,若有若无的茶香氤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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