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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决战

二十二、决战

作者: 莼公子 | 来源:发表于2016-04-27 12:53 被阅读0次

浩荡风声吹拂近子夜,下弦的残月在夜幕中如一指掐粉的痕纹。白雪中高耸而上的危崖像是连接天地的绳索,却不是通往仙境,而阴冷得如同直至黄泉,只消再行数步,便将永别人间。

一行人已行至无形的障界之外,数步之内便将踏入邪灵的领土。图格举起长杖,黑紫色的纹章在法力下展开隐界,巨伞般将他们罩在其中。在隐界的庇护下,他们悄无声息的踏入这绝域之上的禁地,连一片雪都未曾惊起。

危崖绝壁四面,陡峭不可攀援,只有每月望日子夜天晴时,隐匿阴影的道路才会被满月的清辉照亮。此时的悬崖仿佛一柄残锈的玉龙,每一寸山崖都像盘踞着无数凶兽猛虎正对着漫天风鸣啸吼。十数双金红的瞳孔紧盯着岩间的道路,黑暗中一旦明火,即势若飞蛾,唯有凭借着王徐两年前的记忆,踩着阴影下的磐石步步而上。

过目不忘的记忆里,王徐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月圆之夜。那条银光铺就的阶梯自记忆深处映入眼眸,他忽然纵身而起,跃上了一块恍若夜色的岩石,如同立于绝壁的半空。每一级“天阶”都隐匿于浓墨似的黑暗,令人辨不清是可落脚的石块还是空虚的阴影。王徐当时孤身一人毫无约束,自然一跃数丈而上。但此时数人同行,火寻茂尚可勉强跟随,图格却决计跟不上,不得不往其间的空白里另寻落脚之处。

探路的王徐不慎踏落一块松动的的岩石,石块发出一声分离的脆响,便向着百尺之下的阴暗坠落。王徐刹那间指尖聚气,一击里将石块碎为齑粉,化为埃尘无声。此时已行至半山,危崖之下如深渊般望不可及,头顶的路途同样没有尽头。

三人之中,王徐在前,图格居中,火寻茂殿后。王徐不时接济图格的前行,火寻茂则防着他不慎失足。图格虽在登崖前施下了增强体力的咒术,但他身为施展隐界之人,仍不能令两人轻心。王徐在黑暗里环视四周,错落八方的崖岩上盘踞着一只只墨色的猛虎,静止俨如岩石,唯有一双双猩红的血眼戒备着四处。

邪灵麾下共有十六只夜虎,楼兰一役折损了三头,仍剩下的十三只同样棘手。它们夜夜谨守着守卫的职责,愈往高处数量愈多。王徐方皱紧了眉头,耳边便传来东宛突然收紧的声音:“前面有杀气。”

前方的黑暗里,一只夜虎正向下探着身躯,它刚刚露出那双金红的兽瞳,便被刹那而过的剑光削去了头颅。这一刹那里没有任何声息,甚至连鲜血都还不及将剑刃沾染,但下一刻,夜虎尚张着血口的头颅和失了头的身躯纷纷坠下悬崖,在峭壁上撞击出空谷落石的巨响。

这一声巨响像是震裂了一天夜色,引得潜藏四周的血腥之气一同爆发。王徐只喊了声“快走”,便趋前数步,一剑挑开了另一只猛虎的胸腔。危崖间静默的岩石随着这一声落响纷纷复苏,顿时化作一只只墨色的巨虎,漫天的阴影踏着风鸣,便朝着几人扑杀而来。

火寻茂在转身的霎那拔剑,剑气一闪便刺入猛虎的额头。包袭的猛兽虽非劲敌,但在此刻却极度麻烦。他们此时离崖顶尚有十数丈,一旦邪灵赶来,他们必将连同危崖的千年积雪一同埋葬。

王徐和火寻茂各峙两头抵挡,转瞬里又有数只夜虎坠落。图格本为了隐界的稳定而不敢施展法术,但此时隐界早已形同虚设,他一挥杖消去纹章,杖头一穹蓝色的界限当即抵御了袭击。借着图格的防御,王徐霎时跃出数丈,火寻茂一手拽着图格跟在他身后,只是几个眨眼便已踏足崖顶的白雪。三人在落地的同时凝住了目光。

危崖的绝壁皆是丛生的阴影,然而在缺月将消的惨淡夜幕中,危崖的绝顶却是一片异常的光亮。崖顶四周仍是参差的风岩,却冉冉簇拥向眼前辉耀的宫殿。他们已落在殿前四方的石台上,石台足有二十丈宽,和宫殿一俱莹白透亮,若非其中透出的阴煞之气,真恍若月宫的玉殿琼楼。玉台上的气息冷冻彻骨,却半片积雪也无。除去殿前的一面铜镜和玉台那端的一尊青铜火鼎,视野里再无半点杂色。

台上的阴邪之气让所有人都的升起十二分戒备。三双眼分别凝视着三个方向,提防着瞬间而至的袭击。图格紧盯着玉台两侧的枯枝,像是桂树的枝干,每侧对称的各植八棵,一片花叶也无,却在枝梢上挂着五六十盏银灯,灯光至幽至冷,如怨如哭。

图格神色异样的询问到:“那些灯是……”

王徐冷冽的神情里又添一分凝重:“是每年月祭奉献出的王女的生魂。”

王徐堪堪说完最后一字,猛烈如洪的煞气霎那从前方袭来,宫殿前倏的现出一个身影,鬼魅般飘下玉阶,肃立在玉台前方。台前的少女曳着一双月华般的素袖,一头银丝顺着墨色的风袍尽泻于地,在鬓侧挽着一弯银钩,一对血瞳孔浑浊冷冽,令人一望便知乃是煞气的源头。血腥的杀意自红瞳的睥睨中倾泻而来,掩去了她身形的娇小,而如同来自幽冥的统帅。

这便是暴虐了西国一十二年的恶灵。

少女尚未行动,那股远来的气势便如无数血刃狂涌而至,火寻茂已在一身战栗中褪尽血色,图格的面容里也离析出一丝骇然,唯有王徐逆着血瞳噬魂的目光,为身后的东宛抵挡带血的杀气。

前方的少女静立伫足,浑身的杀意掀动起无边的夜风,泻地的银发竟无一丝波澜起落。数只夜虎自四面的黑暗里纷聚而来,双双猩眼里带着仇恨和欲望,在少女身侧摇尾盘桓,只等她一声令下便施展獠牙。少女的视野笼罩了一片广阔,眸中的锐利却只指向王徐,冰凿的声音隔空徐徐传来:“你竟没有死。”

冰冷的声音里字字带着见血的毒怨,王徐逆风答道:“我为杀你而生,你没有死,我如何能死。”

少女周身阴寒徒增,如落寒冰的声音自远而来:“如此也好。”

她忽然从垂地的素袖中伸出右手,霎时便令王徐苍冷了血色。东宛只感到浑身血液尽皆凝固,似在永夜的黑暗里堕入了更深的黑暗。

握着少女纤指间的,是一块青绿透血的碧玉。灵光明灭的玉石,正是西国玉山的石母,神山昆仑的王洛。

少女托着掌心的碧玉,一步步踏上通向青铜硕鼎的玉阶,冰封一般的脸上融化出一抹复仇的笑意:“我便为你们一同收尸。”

在王徐骇然睁大的玄瞳里,少女掌中的碧玉如青女的翠泪般坠入铜鼎的火焰。幽暗里袭来的巨响将东宛的世界震成无数碎片,猛地仰头却只望见漫溢杀气的紫光如烈焰般烧灼。

少女松手的同时,王徐已如惊云裂空般飘啸而去,剑端的锋芒似可将危崖一剑斩裂。少女顿时舞出素袖,雪色的练华如玉龙直上,在空中与剑刃相触,发出一声清锐的震响。

眨眼间,长剑与练袖已敌过十数招,剑刃势若风雷,飘飘素袖却刚柔并济,一挥一掠里尽是杀机。王徐一时竭力却未得上风,不得不以攻为守。对战几入胶着,只听得东宛自远处而来的喊声:“右云门!”

银发的少女招式中虽无半点犹豫,血眸中却已掠过一丝骇意。王徐当下了然,只一侧身将右肩闪过,手腕徒然一转,趁着少女招式已出,竟将那巨锁般的衣袖裂下一截。王徐只袭出一式,出剑后刹那折转方向,向左后方荡出两丈许,往鼎中的烈火一探,便已将碧玉握在掌中。

王徐进攻的同时,按捺已久的猛虎已尽数朝着原地的三人扑来。火寻茂当即斩去一只虎爪,图格霎时施展出防御的界限,一袭蓝色的穹顶便将他与东宛笼罩在内。他们商议一旦交手,王徐主战邪灵,火寻茂解决旁生的势力,图格则施展阵术,或攻敌首,或清敌侧,但必须护全东宛,东宛则耳不旁听,专注指点敌方杀意。

登崖之时,他们已折杀数只夜虎,此时尚有七八头纷然张口举爪,聚势围攻。火寻茂身处界限之外,以灵动的身法举剑而攻。图格在界限内挥动长杖,一道蓝光飞出,便如闪电般劈开猛虎的头颅。东宛则立在界限正中,模糊去身旁近在咫尺的杀意,在无限的黑暗里遥望着远处灼目的紫光。

银发广袖的少女收起神情里流露的震惊,看着那一截雪色自剑端飘落,若无其事的从容掩袖。她并不急于反击,猩红如血的双瞳只有右眼注视着数丈外的王徐,左眼则凝视着远处面覆纱布的东宛。晦暗的血瞳露出微妙的神情,顷刻生起了疑虑和提防。

王徐凌厉的目光始终不离她的举动,近乎同时发觉了异样。左手的五指不觉掐入掌心,他以前驱之势挡住少女左眼的视线,如网的剑光霎那笼罩而来。



长剑和广袖在空中披离相击,如龙缠凤斗,迸射的光芒恍若飞雪雷霆。王徐不久便感到吃力,两年前初见之时他便知自己绝非对手,两年来虽有进益,但自知与危崖之人仍不可同年而语。此刻虽觉强于当日,一招一式却仍是生死之间,无论进退皆被压制在下,若长久如此必当力竭而败。

王徐的身法虽沉稳依旧,心里却已有抽丝之感。眼前素袖忽然如枪挺出,王徐身法突变方堪堪避过,却听得东宛喊道:“左周荣!”

少女红瞳一滞,惊异里力量反增,而袭卷来的雪袂恰恰迎上长剑积蓄的锐气,不单被王徐躲过了攻势,竟被剑锋削下一尺素华。血色的瞳眸里猛然升起恼怒之意,东宛但见黑暗里的紫光聚集成刃,猛地透过十数丈距离,生生朝自己扎来。

玉台那侧尽是猛虎化作的碎石,剩下的三双兽瞳凝视着微露疲惫的敌手,绕着三人不徐不疾的摇尾徘徊。火寻茂顿生恼意,猛地催动气力,提携的长剑锋芒闪耀,将仅存的三只夜虎劈成满地的碎石。火寻茂还未及喘息,但见凌空的少女一面挥舞着右手的素练与长剑纠斗,左手却凝聚起一团带着银光的黑流,黑流如扶摇般飘袭而出,东宛只看见黑暗处似闪过漫天流星,数十道泛紫的银光箭矢般朝着三人射来。

火寻茂的武功本是箭矢如蝗也不能欺近分毫,但眼前劈金裂石的箭雨下,他浑身的解数也尽为无用。图格在东宛点明后便瞬时展开一道盾牌似的屏障,堪堪挡下直扑眼眸的银光。

冷酷的杀意几乎刺透东宛肌肤,她在恐惧里却不敢有丝毫分神,却见那股杀意如浪涛般澎湃而来:“她要用广袖相袭!”

银箭射落里,少女忽然间出招更急,硬将王徐逼退数步,左袖如长虹甫出,顿如银河冲着东宛横贯攻来。图格和火寻茂一对视里欣然会意,图格上当即将东宛挡在身后,飘舞的素袖竟如铁柱激流,强袭上图格凝固出三重屏障。图格忍住喉咙里泛起的一丝甜腥,蓝色的阵术顺着广袖向少女延伸而去,同一瞬间,火寻茂的剑刃自斜里刺出,锋芒里像是聚集了此夜所有的光辉,生生将那铁铸的素袖斩为两截。

少女只看见蓝色的阵术顺着长袖攀援而来,眨眼便如锁链般束缚了她的身躯。王徐趁机急掠而出,剑尖直指少女的心口。少女淡然望着王徐直逼而来,连指尖都未曾一动,束缚身躯的阵式便化为蓝色的粉末。

“什么!”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阵式的碎片并未消散,竟一团团在她周身聚集,星辰般散射着银蓝色的雷光。图格并不自负到以为仅凭一个束缚术便能影响邪灵纤毫,这个术式一开始便是双重,束缚术只是掩饰,真正凑效的则是包裹于内的雷霆之阵。

王徐看着雷霆之下的少女露出罕有的惊诧,先于剑端的锐意与其已不过三尺之距。

环绕周身的雷霆在一瞬间一齐炸裂,蓝色的雷光将玉台劈成一片粉屑。然而长剑并未刺入少女的前胸,而在两尺的距离里被一双短剑架住。短剑挥动的银光眨眼竟已杀出数招,随后袭来的广袖顷刻将长剑逼退到五丈之后。

少女不动于风的银发纷起一丝缭乱,而有细细一缕被斩断于前胸。墨色的风袍显出沾染尘埃般的狼狈,她敛了敛一双被披离斩断的素练,袖底的皓腕一转,收起一双冰铸似的短剑。

图格的脸色自施术后便苍白了一分,望见少女的霎那更是失却了最后的一点血色。图格素来谨慎,雷霆之术虽在施展间可废名城、堕山阿,他却也未敢设想究竟能对邪灵造成多大损伤,但绝不会只是乱发沾衣的一点狼狈。阵内之人在术式完成前不可移动,为了挡住王徐的长剑,少女竟在瞬间引燃所有雷霆,然而所受的创伤,竟也只不过是乱发沾衣。

双重夹击前,她竟选择引燃雷霆而抵挡长剑,已达玉杖的法术在她面前竟如孩童的把戏般不容一觑,唯独忌惮着石灵可伤其姓名的纯粹之“力”。

图格霎时了悟了人与灵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他望着那双仿佛藐视苍生的血色瞳眸,而那双带着愠怒和杀意的瞳孔也正望着他。一瞬的对视里,图格竟感到无比骇然的恐惧,仿佛只在这一视之间,他便已魂归地府。

墨色的猛虎悉皆死尽,此刻的玉台上,只剩下对峙于前的少女闪烁着死亡的银辉。

少女在收起短剑的同时收起方才失算了的狼狈,她抬眼望着几人,猛的划破如雪的素腕,墨色的血液飘荡而出,在半空凝成一具具墨色的骷髅。

“是鬼兵!”王徐话音未落,剑光已掠开一层包袭而来的阴影,一阵裂帛之响间只留下一地骸骨。王徐如一道白电冲破铺地而来的浓烟,瞬息间已朝着那一端的人影而去。

鬼兵由邪灵的血液凝成,战斗力尚不如十六只夜虎,纯以数量取胜。动用鬼兵需耗费邪灵的气力,王徐紧抓此消耗之际,以求占得先机。

这一群幽怨战场不曾安息的亡灵,带着生前死后满腔的仇怨凄厉,朝着一切有生之灵挥舞着死亡的干戚。少女腕间的烟雾霎那弥漫了高台,枯槁的士兵挥舞着兵刃,散发着至深的哀怨之气,携同着枝梢上银灯的怨哭,将三人立足之地包裹至窒息。

图格默默咽下口中的血腥,方才的阵式已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仰着一张泛青的脸,强化着蓝色的防御界限,穹顶却比刚才小得多,而多加了一层在东宛之上。

身处黑暗之中的东宛也不能不感到此时的压迫。她本该全神贯注于王徐那边的情况,然而自登顶便隐隐烁烁的异样感却在鬼兵出现的那一刻几成泛滥。不同于杀意的冰冷嗜血,而像是来自更深处的愁怨哀哭。不同于杀意的冷冽清晰的紫色光焰,而是更模糊、更隐约。

当日被鬼兵追逐之时,她一心只顾念着性命之忧,只感到了身后逼近的一团紫雾。而她在连日的训练中已将对杀意的感应更深了一层境界,当鬼兵重现于面前,她所感到的并非纯粹的杀意,她竟在紫雾深处窥见了更深的晦暗——并非全然黑暗的那种空洞,而是一切光明殆尽的深渊。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却在东宛凝神之中由模糊逐渐清晰,渐渐可以辨认出一具具人形——

那是一具具阵亡之士的人形。

东宛震惊里几乎要惊呼出声。她失却了双目,却分明透过无尽黑暗看见了他们残损的面目,哀怨忧愁的面容里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仇恨。它们闪烁着比杀气更阴冷的恨意,这浓烈不化的恨意正是灼灼杀意的源头。

东宛将注意力转向王徐那方。黑暗之中燃烧着紫色的寒意,处处如锋似芒,而在那冰冷闪耀的锋芒内,隐隐显现出同样的黑暗。东宛剥开杀意的重重紫光,隐含其中的内质逐渐清明——那是仿佛来自深渊的幽暗,那正是所有异样的源头。

那是世间至寒至恶的煞气,像是极深的怨意,像是以血方能洗清的仇恨。

那正是邪灵恶业的根源。

这一瞬间里,东宛竟忘了自己正身处生死一瞬的境地,她的神情似怔住一般:为何会有这般入骨的仇恨?是什么诞生了满含恨意的邪灵?

长剑在火寻茂手中已挥舞得吃力,剑光所到之处,鬼兵尽皆碎灭,然而后继者却如沙尘般滚滚而上。图格挥动着胡杨的长杖,玉杖光芒所至,鬼兵连同刀刃尽为粉末。两人皆在紧迫的交战里耗尽了体力,削减的数量远不如总数,不知恐惧与疲倦的鬼兵仍前赴后继的源源向前。

王徐疾攻疾进,与素袖飘忽的少女已对峙百招,少女虽因制造鬼兵消耗了体力,王徐却并不因此占据显著的优势。银发的少女显出一丝疲乏,再被王徐趁机斩却了两截衣袖。

少女血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惊讶,她后撤一步,迎风将长袖一整敛,即刻洒出一袭暴雨似的银针。王徐收回前驱之势,长剑如旋风般护在身前,密如经纬的银针纷纷折落在旁,根根在玉台上扎没至尾。王徐手势更疾,足下似踏清风,如鱼龙跃舞的一闪身里避过一团缭绕紫气的黑炎。

“提防上方!”

东宛一声高喊甫出,王徐登时往斜里撤出四丈,而十数根冰柱已追着他的步履自半空穿刺而下。前方的少女露出一脸不加掩饰的恼恨,一双长练挥击而出,自袖口窜出两道蛇蟒般的黑烟,竟张着长牙横露的血口朝王徐飞来。银色的剑光即刻劈来,然而巨蟒的身体竟是虚的,如烟雾般在剑端一绕而过,竟顺着长剑朝王徐扑来。王徐惊异之中瞬时收剑,不得已拖剑而退,忽听得东宛喊道:“脚下!”

王徐闻声上跃数尺,猛一低头便看见另一条黑蟒自下蹿上,还来不及收回缠绕之势,烟般虚化的身体已硬如磐石,若非东宛指点,此刻恐怕已被剑口粗的蛇蟒缠住双足。

远处紫色的杀意也如两条长蛇般变得迅捷和阴狠。邪灵不惜耗费积存的力量,以法术对抗王徐,若无人支援,不久必陷困境。火寻茂和图格亦察觉局势危难,只苦于不可脱身。

东宛的耳畔是剑刃阵法挥击的风鸣,黑暗里紫光连天闪烁,包裹其中的鬼兵似以墨迹勾勒而出。此刻的东宛凝神入木,她压制着危急和恐惧宁静心神,透过阴寒的紫光,黑暗的视野里遍布了来自幽冥的亡魂。忽有一丝直觉从更深之处蔓延而出,像是黑夜里的火焰,只迎风一拂竟霎时长大。那股温暖的力量如光明般照耀了每一缕阴暗,似连绵了浑身的血脉,正随着心跳一声声跃动。

这种陌生却又亲切的力量如暖流般自内而外的将流向每一寸肌骨,那是她自沉睡中终于苏醒的本能。东宛早已无瑕惊讶,本能的力量清晰传来,她只用了一瞬的时间考虑可行的措施,便猛地对说道:“邪灵已使出全力,当务之急是为哥哥解围。”

火寻茂挥剑不停,他本已十分担心,闻言更增了一分焦躁,一使力便将面前的鬼兵从中劈为两段:“可这些鬼怪……”

“我有办法!”东宛朝身旁的图格靠近几步,摸索着握住图格手里的长杖:“国师,用浮尘之术!”

东宛开口之时,图格已隐约感到她的不寻常,而当东宛握住巫杖的霎那,一股奇异的力量如泉涌般顺着长杖充盈而上。东宛并没有解释,但图格即刻会意,当即撤回将施的裂骨之术,将东宛源源而来的力量凝聚于长杖顶端,只一个咒令,力量便如浮尘般积散。

浮尘之术原本是使细碎之物凝聚,随着巫师的意愿分布离散。杖端玉石的幽蓝里荡出一抹紫晕,随着一阵如水的蓝波,紫色的光点星尘般散向四方,围绕着四周的鬼兵展为一带银河。紫光仿佛无力的碎尘,却在触到鬼兵的瞬间迸射出一股股震力,将一具具骷髅穿裂成阵阵青烟,眨眼便已消散。墨色的牢笼霎时烟消瓦解,紫光纷然熄灭之际,四周已无一甲一兵。

火寻茂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宛瘦小的身形,她纱布掩盖下的脸庞却分明褪了一层血色。诧异和震惊只在图格眼中停留了刹那,他此刻的目光终于不再被黑色的围城所遮挡,蓝色的双眼顿时映照出远处危急的战况。他如何不知王徐此时已行走生死,然而他方才耗费了太多体力,如果不趋前靠近,便无法以阵术相助。而一旦上前,后方的东宛则顾及无暇。

图格正犹豫挣扎之际,便听得东宛虚弱而焦灼的声音:“现下最要紧是在哥哥那边,请国师速去相助!只要战场胶着,邪灵定无暇顾忌他处!”

火寻茂在东宛一语之间也便了悟,立即将东宛护在身后:“东宛小姑有我竭力相护,此成败之际,国师莫要再犹豫!”

图格眼中犹豫顿解,朝着火寻茂一颔首,在东宛周身罩上一层界限,手中长杖便已运起一阵疾风,霎时便将他单薄的身躯带近十数丈。王徐此时正躲闪两条蛇蟒,不时诱其出击,企图趁实化时将其斩断。但一对长蛇受着少女的操控,她转动着笼在素袖下的十指,两条黑蛇便随着她指尖的命令退守、攻击,仿佛是她那双长练的延伸,而更阴冷、更狠辣。

图格乘风上前,手中长杖一挥,便从玉石中跃出一对荡着蓝波的银鲤鱼,朝着两条黑蛇曳尾游去。少女对两尾鲤鱼视若无睹,仍操控着黑蛇进攻王徐,却腾出左手挥出一阵墨色的旋风,霎那间卷着一丛银刃如电夹雨般袭来。图格立即展开防御,费力抵挡。然而就在少女一分神间,两条鲤鱼已绕着两条黑蛇施展法术,黑蛇片鳞无伤,却一下脱离了少女的控制,纷纷追逐两尾银鱼。鲤鱼本是诱饵,图格又以自己为饵,鲤鱼身上混淆控制的法术才是深藏的鱼钩。这不过是转瞬的时间,待少女回过神想要重摄控制,两条追赶鲤鱼的黑蛇已在张嘴实化的当空被剑光斩得粉碎。

少女的红瞳忽的转冷,又立即如烹血的烈火般熊熊燃烧。她看向图格的瞳仁里升腾起恼怒的杀意,图格硬是用苍白的脸色压抑着内心的颤栗,更紧的攥住了手里的巫杖。

火寻茂持剑防住胸前空档,将东宛严严实实护在了身后,不露一丝衣角。他先斩夜虎,后杀鬼兵,如今只能依靠喘息在这天山稀薄的空气里恢复体力。他的身躯已满是疲倦,一双棕瞳却仍如手中的长剑般锐利。

火寻茂紧盯着眼前的情形,心里这才涌溢出方才的震惊:“东宛小姑,你方才是……”

黑暗里的杀意暂且收敛了行动,东宛暗自压下担忧的惊慌:“大概是被危难逼出的本能,我说不清原故,却知道该如何运用。”她不由深了神情:“我在鬼兵的杀意后看见了更深的晦暗,它们原是怀着怨憎的亡魂,那股怨憎,正是杀意的源头。我的力量正是遏散了杀意的源头。”

火寻茂满面震惊:“那么邪灵如何?鬼兵既是邪灵的血液所化,邪灵岂非是这股怨憎的根源?”

“正是。邪灵散发的杀意中,即是这怨恨晦暗的根源。”

火寻茂猛露惊喜之意:“那以你的力量,岂不是能够——”

东宛的神情转而沉重:“鬼兵不过是她的一痕鲜血,故而可以为敌。然邪灵身上的晦暗太过强烈,凭我此时的力量绝不足以应对。除非……”

火寻茂焦急地询问:“除非什么?”

“除非与之相离不过咫尺之距。”



银发的少女并没有立即出手,她目光似从广阔处凝聚而来,观察着眼前纤毫的举动。王徐紧紧逼视前方,余光则看向了图格。图格的上前意味着东宛失去了最坚固的保护,但此刻的战场却缺之不可。鬼兵和法术消耗了少女的精力,她仍然占据着上风,却不像刚才一样急急追加凌厉的杀招。图格的巫术是王徐进攻的必要辅助,几日来的配合虽不及磨练出默契,但对互相的能力已悉数了然,局势的扭转正在此刻。

看似漫长的对峙却只在一刻之间,少女仍没有动作,周身的气息却徒然变冷。冷意漫延中,不详的气息自上空庞然而降。冰火般激烈的诡异中,东宛竟忘了自己的世界唯有黑暗,竟不自觉的仰起了头。抬头的霎那,所有人都被眼前之景所震住——

夜幕中那团银紫缭绕的黑云如翠幕般悄然退去,而从中敞露的天心里,瘦削如钩的下弦月竟逐渐丰盈起来,竟在一刻之内聚集了数日光阴的夜华。冷色的清辉随着光华的生长洒遍玉台,天山连绵的雪顶如蜿蜒的玉龙般渐浮出黑暗的水面,天边的半月像一只半睁着的邪眼,每一寸目光里都满含血腥的仇怨。

王徐只一眼便收回目光,下一瞬已同剑光一道朝少女转向。少女的长袖霎时击出,在半空里勾勒出一枚光圈,盾牌般挡住剑锋的猛烈。王徐剑锋斜行,如雷电般袭展而来,同时两道蓝色的光芒锁链般飞来,绞着月华般的素袖疾行攀援。

须臾之间,夜月的银辉已漫过了半面,天心的银眸霎那睁开,寒光顿时落满少女的全身。那光芒柔和却诡异阴寒,刹那间已化为一阵银色的旋风,粉碎了蓝色的绞索,而将长剑的利芒弹开数丈。少女静静的站在玉阶上方,外袍和水袖仍有着战斗后的狼狈,却散发出重获新生般的气息,涌动着倍于方才的力量。

光芒爆发中,少女已如电光般闪动身形,长袖虽被斩断数次却仍长达丈许,以飞沙走石之势披离前击。东宛黑暗里但见一道紫虹贯日而来,一声预警竭力而出,方使王徐堪堪避过。素色的长练如电如虹,刚如玄铁,柔如清波,虽不属于任何一种兵器,却胜过了百兵。王徐被这一双长练生生压制,一招一式无不出入九渊之中,若非有东宛的预知,此刻早已亡命百次。而图格恶战之后已渐殚精竭力,此时不过稍加牵制而已。

东宛凝注着感官,远处的紫光随着月满而如潮汐磅礴,唯有一声声比杀意更快的将攻击之处喊出。王徐依仗着东宛的指点勉强相敌,却在少女凌厉的招式里察觉到少女倍胜于前的焦躁。

直觉中的疑惑不久得证——玉台上的光华正逐渐减退,天心中的满月已被黑暗蚕食去光亮的一角。晦日的满月像在天道的惩戒中一寸寸削减,随着满月的消残,少女也被磨损了锐意,双袖的凌厉也逐渐变虚。王徐的长剑改为守势,为少女力量耗尽时的反击蓄力。东宛窥见黑暗中的紫光不似方才气盛,却更深了十倍的阴寒。

少女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血色的瞳孔却充满了焦灼的恨意。她猛一挥袖逼退王徐,那被剑刃斩断了的袖口顿时沾染鲜血。一双白练愈战愈短,满头银丝迎风缭乱,猩红的双瞳望着长剑几乎淌血,却仍未了却那日的一剑之仇。王徐的武艺本不能与之一较高下,玉杖巫师的法术在她面前也不过虫蟊,她本该无所举止就已凌于不败之地,但如今却久久不能得胜。

“左后五步,璇玑!”后方的清音带着竭力的嘶哑裂空而来。

是了,是了!若不是这幕后洞察杀意的指点,纵有千人也早已化为飞灰,如何能够这般狼狈!

少女自东宛初次开口便已生起了杀意,而今更随着意图的每一次看穿而愈积愈厚。少女此刻的死生缺满之术,是将未来的力量在顷刻间汇集,而力量达到顶峰后便将盛极而衰。那一声声清音却愈发将她逼往时限过后的衰弱,那混杂着恼恨的杀意终于狂卷而出。

少女忽的将袭到一半的攻势调转,任凭王徐将她一双长袖齐齐斩断,而断袖却在分离的霎那如屏障展开,拦截了长剑的去路。在这眨眼的一瞬里,少女的足尖踏空轻点,便已朝着远处飘飞而去。王徐的眼中生起骇然之意,一旁的图格也立即明悟,他不顾身上的伤势,硬将仅存的力量注入玉杖,一阵蓝光顿如群星般笼在少女身前,一闪已化作漫天的长刺。然而少女去势不减,袖底玉腕一挥,便将长刺悉数碎裂。风里飘落她被钩断的银丝,墨色的外袍被划开数道风口,她的肩膀被挑开一道墨红的血痕,长刺的重围却没能将她阻拦哪怕一寸。

火寻茂在她步履突变时便猛然一惊,立即扬剑护在东宛身前。他压制着恐惧拼尽全力击出长剑,却在对方一指挥弹里连剑带人朝外飞出。

少女右手中的短剑一挑,便将眼前之人击飞如断线的纸鸢,血色淋漓的目光直指纱布下那双无光的眼瞳。

无尽的黑暗里,东宛看见那股压制许久的杀意突然喷涌而出,烧灼的紫芒直指东宛。东宛霎时明白自己无从逃脱,却是她唯一一次毫不惶恐。她推着火寻茂让他逃开,面前的少年不发一语,却以坚定的身形表明了态度。

随着破尽寒风的冽意袭来,紫焰燃烧中的黑暗更加清晰,当火寻茂的血肉之躯撤去最后一层脆弱的防护,随着透身而过的杀意显现的,是一双属于少女的决眦了仇恨的眼瞳。

王徐拼尽性命劈裂阻拦的屏障,图格再忍不住上涌的血流,然而无论是巫师的法术还是长剑风一样的迅速,都已追之不及。

少女的一双玉腕尽从残破的袖口露出,右手的短剑一挑之下并未回收,而在同一刹,左手的短剑已凛冽成一道银光,刺破巫师薄弱的障界,不可阻挡的穿透东宛的胸膛。

时间像是霎那凝固。图格忘却了流淌而下的鲜血,摔得半昏的火寻茂猛地睁大了眼。王徐顿如失魂般定在原地,玄色的瞳孔之中霎那空洞。

杀意与杀器终于在同一瞬汇合无缝,东宛听见了紫电透裂下玉石凄厉的碎裂,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生命中唯一的死亡,却比天崩地裂更为平淡。那不过是突袭而过的极致的寒意,寒冷贯穿的瞬间,东宛已在黑暗中抬起双手,纤细莹白的十指,竟霎那握住了少女握着短剑的左手。

少女惊诧里正欲甩脱这柔弱的桎梏,一股巨力却已透过纤柔的十指涌溢而来,不可抗拒的将少女包裹进明亮了天地的暖流。

远处的三人只见一丛紫气自东宛体内散逸而出,数道紫光在玉台上勾勒出环形的阵式,恍若天水的荧流自东宛的十指间直泻而来,顺着少女的素腕凝聚了无数紫色的辰星,幻化为万里荡涤的柔风。

紫流缠绕之中,少女的万根银丝褪尽雪色,如有一眼墨泉流淌而下,露出原本鸦羽般的漆黑。血色的瞳孔在光芒中荡尽浑浊殷红,仿佛狰狞的残霞归于宁静的夜幕,原本冰雪般寒冷的肌肤也渐透出生的色泽。那一身阴邪至冷的煞气连同其中蚀骨的仇恨一同散尽,那叱咤胆裂了西国一十二年的妖魔,此刻却不过是个心无寸刃的少女。

少女猩红消散的清明双目满溢骇然,右手的短剑哐当坠地,穿透东宛的短剑已连刃带柄化为粉末。墨色的长发猛然一震,少女双膝落地,扶住了重伤的孩子。少女用右手摁住她的伤口,企图阻止随着血液一同流丧的生命。

十指握住少女手腕的霎那,东宛透过杀意与晦暗,看见了封锁于深处的悲鸣。她看见煞气的深渊里岑寂了的光阴,是沙场旷野亡魂的哀泣,是钢铁的锁链、残酷的阴谋,如雪的长裙在似冥府的旗帜将死亡招摇,携卷着仇恨坠入深渊。

积蓄的力量顺着十指源源透出,温暖得几乎隐藏了那道正夺取着性命的伤口。她终于明白了煞气的成因和源头,而她此刻本能的力量,正是将一切堕落的幽怨平复消散。

黑暗仍然无尽,而盘踞在黑暗中的紫光与其中的晦暗已如冰雪般消融。东宛的世界又回归了全然的黯淡,眼前的黑暗却美丽过一切的风景。

奔涌的力量仿佛将身体掏空,死亡的冰冷顺着胸前的伤口涌入。好冷,她稀薄的意识里只剩下这唯一的感觉。黑暗中有谁拽住了她坠落的身躯,捂住了倾泻着寒冷的伤口,模糊里一个陌生的声音仿佛哭泣,劝阻着她的灵魂不要离去。

终于没有辜负所托的重任呢!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也不会白白死去了。哥哥也……

死亡的阴影蚕食而上,那些曾经刻入骨髓的光影皆已模糊,她只隐隐望见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抹红棠般的颜色,那一抹红晕又飘摇成一缕青烟般渺远虚幻的笑。

冥冥中传来谁疯了一般的呼喊。最后一阵风鸣后,东宛逐渐晶莹的血肉骤然消散,那一痕染血的纱布落叶般随风而去,王徐怀中只剩下一枚带着裂痕的墨玉悬浮半空,在落入掌心的霎那破碎成一簇墨紫色的玉屑。

王徐空了的双眼望着墨色的碎片在风中化为浮尘,他怀中的碧玉忽然一阵颤栗,发出一声弦响似的悲鸣。

火寻茂仍怔怔的望着眼前之景,而忘了自己的满身伤口。图格已从突如其来的震撼里恍惚回神,他紧握着掌间的巫杖,湛蓝的眼中尚未褪去惊愕和悲伤,惊疑戒备目光却将一旁的少女层层桎梏。

夜幕上的白月已偏离了天心,恢复成下弦之时的残缺黯淡。没有动作也没有提防,素衣黑袍的少女只是静静立在一侧,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死别。黯淡的月光在她脸上洒上一层轻薄的银辉,图格看清了她面颊上蜿蜒的淡线,那是两道晶莹的泪痕。

少女静立于或惊愕或敌意的目光中,一任泪水悄然而落。她散去煞气的身形瘦削而坚韧,恰似天际的那一弦残月。夜风吹拂着她的衣缕,她像是与世间千百少女相同又相异,那双莹然的墨瞳透着清洌的悲怨,竟令人在至恨里也无法生出杀戮的念头。

黯淡的残月下,三双眼睛沉默了方才连天的杀意。少女并不曾拭泪,雪色的天风里,埋藏于岁月的阴影徐徐化入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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