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陪伴最久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影子了。和影子一起的故事，一辈子也说不完。

今天去喝乔迁的喜酒，顺便去姑姑家拜访了一下。姑姑家的中厅有一个灯泡吊下来，高度刚好可以碰到我的头。在光源这么近的情况下，影子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现在是冬天，又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屋子外面的空气冷得让人直不起身子。我们都穿得很厚，紧紧的裹住自己。

于是，圆滚滚的我，在灯光下的影子就更加圆润了。我站得离灯泡特别近，我的影子就占据了大半面墙。忽然想起小时候大人们常说：“看影子晚上是要尿床的。”

如今的我当然已经知道了那只是一句玩笑话，看着这个巨大的影子，我突然觉得好温暖，就好像它在紧紧的抱住我，替我驱散积攒了许久的阴寒。

屋外一辆辆车在雨里行驶而去，唰唰的声音不曾停歇。在车灯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密集的雨丝。冰凉的雨和暖色的灯光交相辉映，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接受一场洗礼。

屋内人们说话的声音热热闹闹，掩盖住了外面的一切，不管是好久没见，还是不久前就碰过面，似乎只要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家常。

我看看屋外的雨，看看屋内在聊天的人们，再看看自己的影子，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和影子有关的往事。

曾有一个停电的夏夜，我们点上了蜡烛，烛火是微微跳动的，烛光是很微弱的，在烛光的映衬下，整个环境都似是染上了一层红色。

在这样的烛光下，影子是会被拉长的。在那样一个没有电视看的夜里，很开心的和阿雪玩起了“捉老鼠”的游戏。

许是因为孩童的天真，总想让狗狗也学猫咪一样捉老鼠。

训练也是很简单的，那时候家里有一些小个的芋头，圆圆的可以在地上滚动。我把一个芋头向远处扔去，阿雪就会跑过去追，然后叼回来给我。

这个小傻瓜是那样的认真，好像是我告诉她你要学会捉老鼠，她就好认真的去学。

有一轮，我不小心把芋头扔在了和蜡烛比较近的地方，她跑过去，影子一下子就被拉长了。这下她就顾不上再叼芋头了，像是受惊的鹿，飞奔到我脚边，前爪紧紧地扒拉着我的裤脚，浑身还在发抖。

真是个小可怜，我蹲下去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走到蜡烛边上，面对着我们的影子，告诉她，“别怕，你看，这是我在抱着你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很小，陪着我的除了影子，还有比我更小的她。

影子的陪伴，更多的还是在于自我对话。以前我家旁边有一块小空地，空地上有许多石板。我最喜欢的，是在每个夜幕降临的时候，站在石板上，看着月亮，对着自己的影子，或唱歌，或用各种不同的语调来念电视里的台词。

我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对着月光会有很多很多的感情可以倾诉。那些不能说给别人听的，那些白天里不能表现出来的情态，在月光下，似乎就可以如潮水一般全部涌现出来。

而影子，就是我唯一的观众。

还有，在每一个独自行走在城市道路上的夜里，拖着疲惫的身心，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路灯。道路旁的景致不断后退，只有自己的影子，一会儿走在后面，一会儿跑到前面，就像是个追逐着我的步伐的孩子。

它陪着我走过了寒来暑往的无数个春秋，还将陪着我走更长远的路。

它了解我人生中的每一个变化，它能读懂我的每一个表情。

有光的地方，我能看得到它。但是没光的地方，我知道它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