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的昙花开了,一如前年的时候,不早不晚,不多不少就一朵。
与她相遇,实属偶然。我本应去自己的办公室,但因人多,加之走神误闯入了下一层。正在纳闷,怎么会有人坐在我的位置上时,见L招手,示意让我过去。这才恍然,只觉得脸热心跳,寸了半天才走到L身边。
“给你这个。”L给了我一个有“花边”的胖叶子,叶子底部长出了许多细细的根须滴落着水。
“这是啥?”
“昙花”“你看,有根了,能长好大一盆,我正想着哪天拿给你,刚好,你就来了,咱这地方就是邪,想谁谁就来了。”听L说着,看见她脸上的每个褶子里都藏着笑。L是工作多年的老人,即使是今日她也常常会惦念着我的父母。跟她喧了一会儿,道过谢,离开,将花苗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心想这花还真是一个福将,刚遇见就帮我化解了糗境。下班回家,依L的叮嘱选了一个大而深的花盆,种上后特意放在了阳台避光的一角。折腾这老半天,其实我心里没底。我虽不至于葱韭不分,但亲手种花还是头一回。当把花根埋进土里,在往上轻轻提了一把时,心里忽觉沉甸甸的,之前养过鱼,养过龟但都在短时间内就死翘翘了,希望这次能成功吧!
昙花并不是中国本来就有的花卉,原产南非,墨西哥等地,属附生性仙人掌科植物,17世纪跟荷兰人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她喜温暖和半阴环境,生长的温度最低10度以上,喜肥,宜干不宜湿。刚开始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日子久了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反而觉得她没那么脆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型的。杆上长叶,叶上抽干,噢,学名应该叫变态茎,怎么叫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好在没出几月就长了好多杆和叶子。 看着这个个傻大个一天天茁壮成长,我还真有了点小成就感,总算养活了一个!不知道第一个成功的人,他是怎么脑洞大开想到利用“抗逆性”来繁殖,真了不起!
转眼已近十月,昙花在叶的小窠里长出了一个小花苞,看着很是稀罕,直楞楞就长在叶边上,生怕不小心碰一下或大风一刮就掉了。原打算十一出门的,想是看不着花开了,她好像能听懂我的心事,那几天花苞长速非常快,在十一假期的前一夜7:00多,花苞加花蒂足有20公分左右,还微微有点动,看样子是要开了。我搬了小凳子,坐在她的对面,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过一朵花的盛开。她慢慢地有一点点细微的颤抖,我找不出用什么合适的词语,句子来描述她一点点的绽放,总之她由一个毛笔头的样子张开、舒展、就像一个小小的石子一不小心慢慢地落进了一片宁静的湖面,然后慢慢地溅起一滴一滴向上的水珠,而后再慢慢地一点一点落下去,沉了,形成一个生不见底的漩涡,时间也随她最后停住、静了下来。她的花是白色的,花瓣上有小小的芒尖,花蕊是淡淡的鹅黄色,有香气,衬着月色的她如诗云:
昙花庭院夜深开,疑是仙姬结伴来。
玉洁冰清尘不染,风流诗客独徘徊。
轻纱掀起看娇容,阵阵幽香自院中。
夜静群芳皆睡去,昙花一现醉诗翁。
难怪熊顿曾想一定要养一次昙花!
等过了凌晨她便如逃出舞会,脱掉水晶鞋的灰姑娘,藏了裙褶,低下了头。忽忆起林清玄待昙花谢了,就将其煎炒烹炸一股脑吃了,我也摘了下来,炸了,煮了自是舍不得,煮水沏茶,看她与龙井共舞,也算是不辜负她一世春情。
品着昙茶,闻着花香,若要将其比一人,自该是一倾国倾城,坚毅聪颖的奇女子。她远离故土,想尽办法活下来,不断改变,适应,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绽放,真让人心生敬佩,花能如此,人怎好懈怠!
听天气预报今天应该是降温下雪的日子,而此刻窗外是暖暖的阳光,不知明年昙花什么时候开?想来,那时岁月亦如今日,宁静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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