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尔德说:“ 活着是珍贵的,大多数人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我深刻体会过什么是存在,什么是真的活着。
在北京漂了快五年了,前几年,生活都被别人填满,目标只有一个,先活下去,能吃上饭,找个地方睡觉。
那不叫活着,是一种存在状态。
被无聊的人推着走、被火急火燎的事情赶着走,经常会迷茫的问自己:
“我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每一次,总在没来得及仔细想的时候就被生活推进下一个循环当中。
如此往复,迷茫着,挣扎着,最痛苦的是,还时而清醒着。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过着两种不同的人生。别人看到的那个人生里,我是一个体贴的朋友,是一个省心的女儿,是一个努力的年轻人,是一个笑起来没有节制的姑娘,这些是我的社会角色。
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我意志消沉又悲观,不清楚未来的方向,每天都和自己作战,强迫自己喝牛奶、定期见理疗师、睡前跑步、看心理书籍自我治疗,这是我内心黑暗的天鹅。
时间长了,两个现实混在一起,说不清楚哪个是真的我。人前的笑颜是真的,人后的沮丧和抑郁也是真的。
好像有一个开关,让我白天吃白片,笑得明亮;晚上吃黑片,哭到抽筋。
那段时间里,我频繁出现在各种派对和聚会上,我勤奋地写字,试图温暖看我东西的读者,我积极地筹划旅行和进行其他有意思的生活计划。
可是我不开心,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自救。
一天一天过去,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架绳子快烂掉的秋千,不停地晃悠着,可不知道哪一秒就会摔下来。
也许是血清素浓度太低,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一点点压力就让我焦躁不安,工作时要跑到洗手间哭一场才能平静下来。
感谢忠诚的框架眼镜,帮我掩饰了哭红的眼圈,让我不至于在人前崩溃掉。
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社会对心理疾病是这样充满恶意,手臂受伤的时候我还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大家看到我缠着绷带像木乃伊的样子都跑过来安慰,可心里有病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能做的只是把自己藏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每次老朋友见面时随口问的一句“你最近怎样”,都能让我心里泪流成河。
一次聚会时我低头说,我最近过得很压抑,日子好难熬。可听的人都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坐在人群里,感觉彻骨的孤独,空气像被冻住了,我无法呼吸,喘不上气。
实话说,那几年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很自律很美好。
但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坚持的一切都是一种救赎,就像在黑暗里,你看不到方向,你只能把能抓住的紧紧抓牢,然后挪着步子往前走。
所以,当时的我很反感别人说我正能量,说我写的东西鸡汤。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除了坚持我能坚持的,别无选择。
感情失败、创业失败,我只有在跑步的时候才不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自己在自己的文字中不断鼓励自己,不断把一件事情做到最后时 ,我才觉得心安,才相信“其实,我真的可以做些什么”。
如果这都叫正能量的话,那我宁可不要正能量。
那个时候,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通通没有建立起来,或者说,刚刚建立起来就被击碎,不知道未来在哪?想要什么?想成为谁?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年,我看到的是一个眼里无光的女孩。
如果你问她“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想活成什么样?”
她会一脸茫然,“没想过,先这么过吧”。
我知道她不是谦虚,她是真的迷茫。
我也理解她的迷茫,在她有限的世界里,她身边的人都在践行同一种活法,她不得不这么活······
不过庆幸的是,那个女孩没放弃,只要在清醒的时刻,她就会拼命找出口,找机会观摩别人的活法。
她看过曾经是大型互联网公司的高管抛弃一切出家修行,从五台山走到峨眉山,最后写了好几本书。
她看过电台主持人朝九晚五和浪迹天涯的双重人生。
她看过央企资料员辞了职学画画最后成了视觉引导师
她看过小公司客服拼了命学习最后成为高管
她看过街边卖关东煮的姑娘最后考进了大学
她看过北漂3年的程序员攒了钱之后浪迹天涯,在大理开了家旅馆从此安家。
······
看过足够多活法之后,她明白,其实她可以不只存在,她可以去活着,认真的活着,为自己而不是任何其他角色活着。
人很奇怪,一旦你体验到真正活着是怎样一种感觉,你就无法在屈从存在状态。
你不想认输,你会争取让你人生的每一分钟都为你自己服务,而不是任何人。做思想和灵魂驱使你做的事儿,做内心、当下、直觉里应该做的事,做一切没做过的事。
这种感觉太美妙,你会觉得越来越踏实,脚终于能够着地了,也知道路在哪了。
飘了这么多年,那颗浮躁的心,终于安家了。
在三观的选择上,也开始真正了解自己了。
在我的世界观中,我承认我是唯心的,我相信人和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在于灵魂和思想。
这也导致,践行人生观时,我更愿意用活的够不够本,灵魂是否得到升华来评判某个人的一生是否精彩,而不是他赚了多少钱、买了几套房、生了几个娃、被多少个男人追。
世界观决定人生观,人生观决定价值观。所以,我愿意把钱花在我认为可以增加人生体验的事情上。如果可以用钱换一段新奇体验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因为这是我价值观里最划算的事情了。
这让我在回忆我的生活时,我可以骄傲的说出无数个独一无二且毫无虚构的故事,而不是像电影卡带一样来回重复的生活。
所以,当我再次开始写作、跑步、旅行,做一切我以前也做过的事情的时候,感觉变了。
这种感觉不是为了谁的赞美、也不是为了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生活回归秩序,而是你知道,这条路,是你选择的,这些都是路上的风景。
有时候,觉得人的成长特别有意思,就跟小时候玩红白机上的超级玛丽一样,一个小人儿孤独地向前奔跑,一点点吃金币攒命,吃蘑菇长大,吃花学会扔子弹打怪兽,运气好时吃颗星星还能暂时进入无敌状态,可一不小心碰到小乌龟会被打回原形,好不容易弄死恶龙却总被告知公主在另一个城堡里······
刚开始玩只能勉强打完前几关,玩多了就一点点能走得更远,直到第一次打通关,再回头看哪个关卡都简单幼稚得要命。
其实我们打败的哪里是吐着火球的恶龙,本来就是上次死在前一关的自己。
一次次重复奔跑,一次次比上次跑得更远,小玛丽总能在最后救出公主。
我不是一个自信的人,我需要一个个小胜利、一个个不可能,给自己勇气在早晨从床上爬起来,去迎接门外的滚滚红尘,去迎接别人的质疑、自己的惶恐。
在我怯弱的时候,犹豫的时候,患得患失的时候,自我否定的时候,我会想起来红白机里拼命奔跑的小玛丽,想起马拉松最后的 3公里,我顶着冷风一步一步跑过的 3 公里。
我知道如果那时候我能坚持下来,现在一定也可以。
丫丫亲笔,2017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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